当“敌舰队急速逼近,全舰队警告”的报告传来时,盎芒斯大公国的莱达芒中将的第一反应是完全懵逼的。
在战舰的警报光幕上,代表敌舰的光点不断闪烁着,就像是一群忽然向自己涌来的箭矢似的。可是,透过舷窗,却只能看到一片幽暗的苍穹。这诡异的光景像极了某些可怖的太空鬼故事,舰桥上的盎芒斯人一时间心惊胆跳,口干舌燥。
“这是怎么一回事?”莱达芒中将从指挥官席直起身来,自言自语的道:“是不是雷达出错了?而且,地球人不是正在西尾星系和我方决战吗?他们的舰艇如何会来到这里?”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并没有期待能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这位盎芒斯将军毕竟只是个“学院派”,几乎所有的军旅生涯都是在办公室和酒会中度过,参与过最大规模的实战也只是打打海盗。
之所以能登上如此重要的高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出生豪门,还有一个亲叔叔在帝国给贝铎王当管家呢。
他原本想着,自己只需要跟着帝国的大军过来友情站站台,军功和荣誉就自动刷出来了,却从来没有考虑到,当计划外危机到来的时候,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在那一刻,他表现得非常迟钝,不像是个正经的人类,更像是个极普通的战士。
“阁下,我们……”参谋询问的声音也充满了不安,顿时就有了那么几分哀求的味道了。
真是的,在遇到状况的时候,某位解决问题的方法,难道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参谋的职责吗?居然还反问起司令官来了?
如果换做是从前,这位豪门公子出生的莱达芒中将一定会如此痛斥一番的。可现在,却真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了。
“所以,这应该是出错了。”他如此昂着脑袋,用笃定的口吻道。
然而,下一秒种,雷达官是真的发出了惨叫声:“3点钟方向,高能反应,是鱼雷!”
此时,以安妮·罗曼诺娃驾驶的新神州1号为肩头的第一波攻击机群,直到进入到了敌舰队的中程电磁波雷达的范围之内,在观测到了对方的慌乱。
“真是太没有精神了啊!”安妮如此评价道。
“盎芒斯人和恩布人一直就是这个水准,我以前在远岸服役的时候,可没少和他们打交道。倒是凯泰人的日冕也这么松懈,是我没有想到的。”僚机的机长道。
“大约是因为刚刚和我们的主力做过一场,被揍得还没有缓过神来?”僚机b道。
“管他是什么。新神州大队,a队形展开,开始攻击!”
“神州3号明白。”
“4号明白。”
“……”
“30号做好攻击准备!”
安妮·罗曼诺娃而耳畔边响彻着部下们或是冷静,或是兴奋乃至于雀跃的报告声。前者不算多,后者却占了大多数。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她亲自率领的新神州大队是最近才组建的部队,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有长期服役经验的军队飞行员,其余则大多都是从警备队、新神州的星际牛仔以及航校学生中征召过来的。他们并不缺乏飞行甚至战斗的经验,但和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比,最大的差距就在于能否随时保持冷静了。
在战争中,士气高涨自然是好事,但过于兴奋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新神州中队的新兵们毕竟是幸运的。这么一群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的敌人,用作开荒实在是太恰当不过了。
“就按照你们的训练时学到的去做。三机一个编组。每个编组击中攻击一艘主力舰。恩布耗子的战巡姑且不论,但凯泰大猫的日冕和盎芒斯红猴子的火牲绝不能放过!在余连长官的第二波次攻击到来之前,这个星系不允许再有任何一艘无畏的存在!”安妮·罗曼诺娃对大家下达了攻击之前的最后一次命令。
“啊哈哈哈,放心吧,长官,一艘战巡都不会剩下。”
“是的,但凡是逃走了一条,我就自己回天枢星去开挖挖机!这辈子都不碰军机了!”
通讯频道中洋溢着如此欢畅而乐观的情绪。
在大家斗志昂扬的表态中,新神州1号已经迎着敌人手忙脚乱的稀疏防空火力,展开了光翼和空间泡,就像是鬼魅一样闪烁到了自己的目标附近。那是舷号为k-017的铁公爵号的日冕级无畏舰,在之前的大战中被共同体的女娲号重创了舰体前半段。一直到现在,那散发着镜面光晕的流体金属外层上,还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豁口呢。
然后,包裹着空间泡的反物质炸弹,就这样以比平时高上三倍以上的效率,轻巧地没入了护盾和装甲之内。那高热的冲击波直接在舰体之内膨胀开来,随之产生的爆炸,在第一时间就把这艘无畏舰的半截舱室撕扯得面目全非,杀死了船上所有的高级军官,以及一万人以上的舰员。
这是这艘无畏舰所承受的第一次攻击,也是在后世登上几乎所有的历史教科书,给各类文艺作品提供了无数创造源泉的“奇袭血门”的第一次攻击。
这是整场战役的一小步,却是这艘船的一大步。
他顿时便失去了平衡,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尽凭着身体本能继续歪歪扭扭地前进着,然后一头撞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恩布人的战列巡洋舰上。
后者的体型和质量都只有前者的一半多一点,战舰整体顿时也出现了让人惊悚的扭曲。爆炸和猛火,旋即便从两船相撞的位置扩散了开来。
“搞什么?地球人是怎么过来的?一点都不科学!”
恩布人的龙龟号战列巡洋舰上,贝迦中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下意识地从指挥官席上站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燥得慌,用蒲扇一般的大手擦拭在额上,硬是捋出了一大串干瘪断裂的毛发。他一时间很想要喝水。
可实际上,船内的恒温是保持在十度以下,湿气则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是最适合他们这个抗寒种族生存的环境。
“而且,归根结底啊,地球人压根就不会用兵嘛!哪有这种打法的?对的,谁家会用小船突击主力舰队的?”
这样的台词发生在这个场景中,会显得充满了无厘头的黑色幽默,但在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人还能对司令官的愚蠢发表意见了。
他们毕竟是近在咫尺地目睹了友军遇袭,僚舰被撞的凄惨场面。这就像一个人在近距离目睹了一场车毁人亡还要爆炸的惨烈车祸,正常人都是会当场懵逼的。
……好吧,职业军人确实是应该见惯了死亡。他们训练有素,什么都应该见过。
可是,在场的恩布士兵不得不表示,这种状况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的。
“司令官!阁下,我们怎么办?”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可紧接着,三艘雷击舰就像是捕猎的金雕一样,从龙龟号身边掠过,一共丢出了九枚反物质炸弹。
这艘相对无畏来说,要脆弱许多的快速战巡,甚至来不及启动护盾,就被击穿了装甲。厚重的身形像是被敲掉了龟壳的乌龟似的,痛苦地挣扎了超过五分钟,旋即开始解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舰桥第一时间就被一发反物质炸弹炸穿了前舱装甲层。包括贝迦中将在内的大多数恩布高级军官,都死于失压。
当然,这也意味着,血门和西尾星系中所有的恩布军队,其实都失去了他们的指挥层。
不过,贝迦中将要庆幸自己走得非常安详。在他被失压夺取性命之前,盎芒斯人的莱达芒中将正在痛苦中哀嚎。
他的战舰被连续命中四发鱼雷。巨大的冲击让舰桥仿佛陷入了8级地震中。盎芒斯人的指挥官不专业的举动,却造成了巨大的危险。没有携带任何安全措施,也没有穿抗荷服的他,居然在战斗中离开了自己的指挥位。
然后,盎芒斯人的舰队指挥官,就这样被剧烈的震动甩了出去。当场摔断了一条腿和七八条骨头。
忠诚的勤务兵和卫士用动力担架抬着他们的主君,迅速赶往医疗舱,却在路上被燃烧的大火和连绵不决的第二次爆炸堵住了路。
忠诚的勤务兵和卫士当机立断地抛下了这个累赘,消失在了尘烟之中。
莱达芒中将却动弹不得,甚至都无法求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窜到了他的身上,将他的毛发和肌体点燃。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大火中痛苦煎熬了多久。反正这艘盎芒斯人的老式无畏舰是坚持得最久的,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完全击沉,这大约是因为盎芒斯人认真地强化过战舰的防护吧。可是,他或许在强化内部防御的时候,却忽略了能源系统和维生系统的安全配置问题。
总之,这场内部的大火在舰体内部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将其烧成了一个真正的火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凯泰人的总旗舰,血狮号无畏舰已经成了虎豹骑们的下一个猎杀目标。
可直到这个时候,血门要塞的守军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似乎是被偷袭了。
……没办法,从第一击到现在,联军固然已经有2两艘无畏和3艘战巡陷入毁灭状态,其余主力舰也在被集火,可真正战斗开始的时间,也才不到90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