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铁粉!”
“什么?”化妆师吃了一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赞恩!这是他开门的第一句话。
“给我铁粉!”赞恩又重复了一遍!
“不行,我不能给你!”化妆师当即拒绝道!
“那么,我的风险更大了!”赞恩摸了摸斜挎的剑匣。
“你要为那个吸血鬼报仇?”
“她不是吸血鬼,她只是被吸血鬼虐杀的无辜者。”
“过了今晚,她便是了。”
“她的死,我有责任!”
“已经错了,何必再错?”
“不!”赞恩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他拨开化妆师的身子,稳健的走到房间里,站定:
“如果我连身边的人都拯救不了,那么我将如何拯救尸族?!如果我连这几个吸血鬼都偷杀不了,那么我将如何偷天换日?”
化妆师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赞恩几秒,眼睛里放出稀有的光彩,可是随即便湮灭了。“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的赞神还能不能回来,我们的希望到底还在不在?但是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能把我们带向自由,还是深渊。”
“我会尽我所能!”
化妆师抬眼看了看他,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水。旋即关了门说:“脱衣服吧!”
“在哪里?”
“就这里吧?”
“好。”
化妆师的房间很大,就像一个私人会所一般,客厅除了必要的茶几柜台之外,还有一个类似工作室的地方,上面摆满了化妆品,小而精致,也显得很风雅。
赞恩将剑匣放在地上,随即便脱了衣服。
他的身体因为长久的修炼月气而隐隐泛着银色的光泽,使他那健硕的身材更显精炼。
“先坐下,我给你绑防水胶带。”化妆师说着拿着两卷胶带走了过来。
“你先去准备胶水吧,我先绑着。”赞恩还是觉得自己赤果果的站在一个大美女面前不合适。
“那好吧,你先把腿绑好。”化妆师递给了他两卷胶带,便去提了一桶透明的粘液,打开盖子搅拌起来。
防水胶带的质感很柔软,赞恩用它将自己的双腿一点一点的缠好,直到腰部。便接过了化妆师的活。
那是一种高强力的黏胶,拆封后加一点点的调和剂,用电动搅拌器搅开,形成柔和的胶水。
化妆师继续用防水胶带,将赞恩的上身和手臂裹严实,只露出可以活动的关节,再在关节处的皮肤上涂上化妆油。将柔和后的胶水均匀的涂在他的身上。
然后在他身上喷上一层铁粉,不停地拍打直到铁粉不在粘手,就说明铁粉就完完全全跟着强力胶水黏在他身上了!
最后在腿,手臂,胸肩等地方再缠一层金属胶带双层保护。保证没有任何皮肤暴露的地方。
这件事就做完了!
化妆师给他拿了一个镜子,赞恩看了看此时的自己,像一个没带头套的黑暗版奥特曼。
因为化妆师并不只用了一种铁粉,她用了黑铁粉,黄铜粉,铁锈红,和锌白在他身上随便的喷了几个线条。
说实话,有点炫,化妆师的手艺不是盖的。
他正准备穿衣服,却听见化妆师说:“穿这件吧!”
“这是什么?”
“这是铁匠特意为你打造的铁线斗篷。”
“铁线斗篷?”
“铁匠花了十年时间,从人类那里学会了如何制作纤维铁丝,那是极细极软的丝线,他想为你或者我们以后制定类似的斗篷,好搭配铁粉行动!”
赞恩接过那件斗篷,拎起来要比平常的衣服要重一些,但是非常的柔和,就像那种加了分量的冰丝绸缎,斗篷的上面还放了一件连体皮衣。
“这也是铁线做的?”
“是的,这是一件铁线皮衣,里面有一层铁线夹层。”
“好,谢谢你们。请不要为我担心。”
“你?需要协助吗?”
“我只需要老者的摄影鸟,其他的都不用。”
“嗯,好!躺下来吧!”
赞恩穿上皮衣,躺在了化妆师的工作躺椅上。
化妆师调好化妆油和胶水,旁边备上了各种颜色的金属粉末,开始调色。
“在你脸上画个图案吧!”
“好,”
“东方的油彩戏脸怎么样?”
“画个蝴蝶吧!”
化妆师的手停了一下,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只蝴蝶,那是一只虎斑孔雀蛱蝶,火焰般炫丽的翅膀上还有两只逼真的眼睛彩斑。它被夹在一张精美的生日贺卡里,被它的主人随身揣在怀里。
她喜欢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人默默的坐着,就那样傻傻的观看这只蝴蝶。
Z班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蝴蝶,也都知道为什么。
赞恩却不知道,直到等他翻开翻开她的笔记。
..........………………
1969年9月29日,星期五,午后,晴。
情况越发严重了!
我能感觉到Z校长的惶恐,就像是在茧壳里的幼虫,还没有来得及化成蝴蝶,就要被人全部砸碎。倘若他们再发现这些幼虫早已全副武装时,怕是会一股脑儿全部扔进火场,烧成齑粉吧。
尼贝尔公爵不但拥有着高贵的地位和出众的名望,还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和卓越的才干。
即使暗网行动如此隐秘,却依然没有逃过他那毒辣的眼睛。
今天!他明显不满意Z校长费尽千辛万苦整理的那一份文件资料,言辞之间透露着怀疑和恐吓。甚至打算在周一的吸血鬼公爵的月会上,提议对尸范学院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
若真是如此,那么尸范学院将会面临着巨大的灾难。我们的《涅槃》计划很有可能就此断送,一起断送的,将会是我们的未来。
我望着这只火焰般的蝴蝶,感受着那双火焰般的翅膀,似乎可以在秋风里扇出烈火,将落叶暖成花朵。
我多么渴望拥有这样一双翅膀,可以自由的在春风里飞翔,哪怕只有短暂的生命,也可以将美丽留给阳光。
可是这双翅膀就要破碎在这孵孕的茧里。
不仅是我,是我们整个的尸族。
临死前,我想,要不要跟赞去道个别?毕竟我们相识了一百多年。
门响了,赞先来了。
他来跟我告别,说了句惊天动地的话:
“钟熙儿,我来跟你告别。”
“真巧,我也有这个打算。”
“我要去刺杀尼贝尔公爵!”
“...”
不得不说,我傻住了。那时候我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但是他很坚定!
他说:“我会守候在他住宅的百米之外,待到将近黎明的时候,迅速潜伏进去,用白桦木定住他,然后用油烧死他。到时候我会伪装成一场大火。”
“这不可能,现在是月底,月气微弱,你根本不可能在百米之外潜入他的住宅并且用白桦木定住他,而且尼贝尔公爵有很多守卫,他们的超声波会整夜的探测周围的异动,最少五十米,你根本没有机会!”
我那时候想,他一定是疯了。
“所以我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我会淋上煤油掩盖自己。必要时候会跟他同归于尽!”
我说不出话来,我想到的是接受死亡,在这里孱弱的多愁善感。
而他想到的却是奋死一搏,为全族牺牲。
我的喉咙被气流哽的说不出话来,我想如果我有眼泪,那个时候一定留下来了吧。
我默默的拿起我最心爱的蝴蝶,将他捧到赞的面前。
努力的笑着问:“你看?漂不漂亮?”
我决定将我这只最喜欢的蝴蝶送给他。
“漂亮!”他也笑着回答。
“你知道蝴蝶为什么这么漂亮吗?”我想告诉他破茧的故事。
“我可以看一下吗?”他用手接过那只蝴蝶,认真的观察着。
“哎呀,不好意思,我好像把她身上的颜色弄掉了。”他看看手指,手指上沾上了蝴蝶的红色,吓得他一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真的好怀念这个感觉。
“没关系,这是鳞粉。”
“鳞粉?干什么用的?”他抬起眼睛问我。
我只好跟他解释:“蝴蝶的翅膀就是布满了鳞粉,从而形成了各种图案,不仅美丽,还可以隐藏在花丛中不被发现。”
“哦,这样?哎,要是我也有鳞粉就好了!”他听后感叹了一声。
“嗯?怎么好了?”
“那样我们也可以隐藏起来不被吸血鬼发现了。”他轻轻的笑了一下,让我觉得有一种悲凉的无奈。
“没有用的,吸血鬼不靠眼睛识别物体,他们的蝙蝠超声波可以通过声波的频率来判断物体的特征。是植物是动物,反射的频率不同,他们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我不知道算是打击还是安慰。
我见他无奈的笑笑,却忽然僵住了。紧接着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呆了几秒,忽然抱住了我!
如果我有心跳的话,我想他一定听得见吧!
“哈哈哈!我真是太感谢你了钟熙儿!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搭档!”
“感,感谢我?”我有点迷糊。
“鳞粉呀!!!”赞扶着我的肩,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还没有明白!
“我们可以用铁粉当做鳞粉一样粘在自己身上,这样吸血鬼的超声波只会检测到一块铁人!”
“啊!对!”他的话顿时惊醒了我。
吸血鬼的超声波系统虽然有探测的能力,但是只能从密度小的材料往密度大的材料里面探测,却不能从密度大的材料向密度小的材料里面探测。这真是个伟大的发现!!!
“可是,人的形状也会令他们起疑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一个这样愚蠢的问题。
“哈哈哈,傻熙儿,我只要蹲着,蜷缩着,就相当于一个铁疙瘩。试问,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铁疙瘩,又有哪个吸血鬼会在意呢!”
对呀,是铁粉又不是铁皮,可以活动的!
“哇,说不定,我还能活着回来呢!哈哈!”赞开心的笑了一声,赶紧将蝴蝶还给我,连再见也没说一声,就飞快的离开了。
哈哈!
蝴蝶为什么这样漂亮?
蝴蝶为什么这样漂亮?
这真是我这辈子问到的最漂亮的问题!!!
落款:钟熙儿。
旁边的留白处,还画着一副水彩插画,那是一只浑身染着火焰的蝴蝶,在徇烂的的阳光里舞动。旁边一行娟秀的注释: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