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崇祯六年,十二月下旬皇太极就再次招集蒙古右翼各部于辽河地区会盟。
各部落虽然怨声载道,但也不得不听从,不过几乎都是敷衍了事。
当崇祯七年正月初三,各部兵马赶到后,皇太极脸都气青了。
因为连后金的铁杆儿盟友科尔沁部,也只来了区区两千人骑,其他部落就不用说了,加起来也才一万骑兵,还没有后金带来的人多。
大帐中,看着十多位部落首领,皇太极也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他也知道不能完全怪这些部落。
其实他又何尝不希望再过一两月等积雪融化在西征,可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也不敢再等。
去年十一月收到张家口传来的消息时,他以为赵家军应该会在今年开春后再动手。
不过还是派了一队骑兵去通知豪格要做好防备,因为对山西的赵家军,他一直非常关注,从张家口商人那里也得到了不少信息。
谁承想还是晚了一步,派去的人还未到归化,就打听到归化被攻破,豪格被活捉,各部落面对赵家军不堪一击。
最让他心惊和着急的还是这次那赵家军采取的举措,竟然比他们大金还要极端。
如果继续等下去,等那赵锐整合了河套地区的所有部落,即便他能再次夺回河套的控制权,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还将后患无穷,毕竟大金不可能长期驻扎大军在河套。
他也没想到明朝竟然还能出这么一个有眼界的将军,明显是看穿了他的战略意图。
从赵家军表现出来的战力,以及那赵锐的行事风格,恐怕会成为大金入主中原的最大障碍。
皇太极收敛了神情,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去年冬季明朝的皇帝派了征北将军赵锐,率领三万大军,从去年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底,就消灭了河套地区的所有部落,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
“什么?这怎么可能?”
“河套地区可是足足有三十多万人,这天寒地冻的汉人别说去草原打仗,就是生存都困难。”
“是啊,还只有区区三万人,恐怕就是那戚家军也做不到吧。”
皇太极的话音刚落,大帐中就炸了锅,显然这个冬季这些蒙古各部落都窝在驻地,没有与外界接触。
“都吵什么?难道你们还敢质疑大汗的话吗?”
牛高马大的莾古尔泰,见皇太极给他打了个颜色,顿时暴喝一句,大帐中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皇太极这才又说道:“这件事是去年本汗派去归化的勇士带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而且这次明军异常的凶残,不但不接受各部落臣服,还将部落中的贵族全部杀死,牛羊抢走,男子为奴,女子为婢。”
“不可能吧?”
这次连皇太极的大舅哥,科尔沁部的吴克善都一脸不敢置信的道,觉得皇太极这是在放屁。
其他各首领同样不相信,若说女真人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们肯定相信,但是汉人,鬼才信。
皇太极也没生气,当时他听完汇报后同样不相信,于是将那几名九死一生从河套回来的勇士叫了进来。
众人见那几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脸色都是大变,尤其是留在辽河套地区的察哈尔部各首领。
他们之所以敢跟着后金南下劫掠,就是因为汉人讲仁义,即便有一天来报复,到时候低头认个错,也就过去了,说不定还有赏赐。
“各位,那赵锐在明朝可是被称为第二个戚继光,崇祯也封了他个太子少保,那赵家军的战力比起当年戚家军也弱不了多少,一旦等他们彻底解决了河套地区的各部落,势必会继续东进。”
皇太极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但他知道除了科尔沁部,其他几个大部落,对大金都只是表面臣服。
以前也就算了,可如今明朝蹦出来一支战力强悍的赵家军,万一那赵锐派人拉拢,恐怕许多部落都会倒戈。
毕竟汉人能给的东西太多了,关键是赵锐现在将河套地区各部落都掌控在手中。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担心再拖下去,那赵锐会拿那些牛羊马匹和人口来拉拢右翼各部落。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有一大半部落都会倒戈过去,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果然,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担忧,因为河套各部落是怎么完的,刚才那几人已经讲得清清楚楚,如果赵家军明年冬季还那样来,恐怕没哪个部落能挡得住。
“尊敬的大汗,就算这样,咱们也可以等到天气转暖一些再去打嘛!”
“是啊,这雪都还没融化,马儿吃什么?”
察哈尔部的首领站出来道,众人也都是频频点头,毕竟那赵家军即便要东进,也得等到今年冬季。
皇太极心里直翻白眼,心道:等天气转暖一些后,那赵锐的使者来了,你们还会去吗?
不过,他也知道强行逼迫是不行的,起码现在这种局势不行。
于是宣布,这次只要将赵家军逐出草原,河套地区的草场牛羊马匹和人口,各部落按出兵的人数和功劳分配。
顿时各首领眼睛就直了,上次跟着后金去攻打林丹汗,可是屁都没捞到。
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后金怕他们吞并了左翼各部落壮大。
“尊敬的大汗,此话当真?”
“河套各部的人口牛羊真的都分配?”
“君无戏言,若各位不信,可歃血为盟。”皇太极站起来扫向众人道。
“好!”
众人立即就来到了帐外,牵了一头牛过来,按照蒙古人的传统歃血为盟,又商议了一番,各首领就快马加鞭返回各自部落,重新召集人马。
“大汗,这次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难不成他们还敢不去?”看着离去的各部落首领,莾古尔泰瓮声瓮气道,显然十分的不爽。
其他人同样也都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了皇太极,感觉这次他话太多了。
竟然还搞什么歃血为盟,难不成到时候还真要将牛羊人口分给他们?
“十四弟你怎么看?”皇太极却是看向了边上一名低头沉思的青年。
“还请八哥教诲。”
青年一惊,赶紧一抱拳,恭敬的道。
“嗯,听说那赵锐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比十四弟你当初单独带兵还要小两岁,而从打探回来的消息看,此子恐怕比那熊廷弼和孙承宗还要更加难对付,搞好不好还真是第二个戚继光。”
皇太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背着手望着东面缓缓说道,当初辽河河畔的那场战斗,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