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岂有此理,那马英简直嚣张之极,还有那赵锐竟公然聚众抵制一地主官,眼里还有朝廷吗?”
山西巡抚许鼎臣,看完手中的公文后,重重的拍在桌上,脸都气青了。
“大人,我看此事还是先派人去朔州调查一下,再定夺为好。”
“哼,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你看看,那马英竟在州衙大堂之上斩杀捕头,这种事难道那张瑞还敢虚报?
还有那赵锐,本官早就听闻他仗着自己神童之名,在朔州为非作歹,灭人满门,招募私兵,走私青盐,条条都是罪大恶极,眼里毫无半点朝廷法度。”
许鼎臣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如水。
“大人,那马英倒是好处理,让山西行都司自行处罚,可那赵锐就…毕竟前不久张总督才刚下文褒奖。”边上的幕僚小声提醒道。
“这样吧,那马英的事行文山西行都司让他们自己处理,至于赵锐,哼,本官原以为他是个可造之材,谁曾想竟是块朽木,还这般胆大妄为,先革除功名,然后派人去朔州调查取证,若属实,再治罪。”
一提到赵锐,许鼎臣的火气就止不住往外冒。
“是,大人。”边上的幕僚见巡抚大人态度坚决,也没敢再劝,他自然知道巡抚大人为何那么痛恨赵锐。
上次赵锐来太原院试,巡抚大人还特地接见过,并提点了几句,可能巡抚大人也是见他年纪轻轻就拔得大同府试第一名,所以想结个师生缘。
那赵锐也确实不负所望,竟然再次夺得院试第一名,本来按照惯例,赵锐应该第一时间来拜谢巡抚大人,正式确认师生之谊。
然而,直至年底,赵锐都没来太原拜谢巡抚大人,甚至都没派人来,这就尴尬了。
关键后来不知怎么的,还和张总督扯上了关系,这活脱脱的就是要改换门庭的节奏呀,这在官场和读书人中可是犯了大忌的。
此时,宣大总督张宗衡,正南下前往平阳,因为各路流民军都被洪承畴从陕西赶到了山西南部,所以根本就不敢大意。
在得知赵锐竟然被许鼎臣开除功名后,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他前阵子刚刚下文褒奖过赵锐,这连一个月都没有,就又被开除功名,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那许鼎臣绝对是故意的,想给他这个总督上眼药,不过这件事他确实不好插手,只得记在心上。
赵锐可不知道,因为他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让宣大总督和山西巡抚心里起了间隙。
待得知自己被开除功名后,并不怎么在意,反正一个秀才他也不稀罕,又不能当官,有个屁用。
若是举人,他还可以上下活动活动,弄个州判或者州同知当当,原本他还对大明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好了,可以一心一意造反了。
作为一名现代重生者,如果没有条件也就算了,但有条件若说不想去坐坐那把黄金大椅,不想去体会一下什么是九五至尊,坐拥三宫六院的感觉,那绝对是屁话。
老朱一介乞丐,老刘一地痞,都能成功,他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不拼一把如何甘心?
至于什么天选之子,天命所归,去见鬼吧,他一个现代人会信这套?
赵锐不在意,李婉柔却是感觉天都塌下来了,直接病倒,辛辛苦苦五载,日夜教导,如今一朝化为了泡影,叫她如何能接受。
哪怕这半年来,赵锐说自己失忆,不肯再读书,她也未曾这般绝望过。
“嫂嫂,不就是个秀才嘛,你放心,我保证不出一年,就弄个将军…”赵锐坐在床边,端着药碗,一边安慰一边保证。
“二爷,嫂嫂来山西已有五年多了,期间也没有一封书信回复,也不知母亲和父亲他们身体可还好,所以嫂嫂想等身子好些后回一趟江南。”李婉柔却是挣扎着坐起。
“那嫂嫂还回来吗?”赵锐手都抖了一下,因为这次他明显感觉得到李婉柔是认真的。
李婉柔眼中也是露出一抹不舍,但还是幽幽的道:“二爷如今也长大了,功名科举今生多半也是无望,嫂嫂回来还能做甚?马姑娘虽然鲁莽冲动了一些,但韵儿妹妹却是聪慧过人,又识大体,今后有她在二爷身边,嫂嫂也放心。”
“嫂嫂是不是在怨我将钱粮账簿和日常事务都交给了韵儿管理?”
赵锐有些急了,从朔州城回来后,他就觉得摊子有点大,所以整顿规范了一下。
西北地区合并起来共有20多座小堡,每堡100户,设堡长一名,而朔州东部的那两万亩,同样有一千多佃户,设立十座小堡。
这些农户农忙时种地,闲时做工,他打算在井坪堡上面修一座水库,同时两地也要大修灌溉系统,这30座小堡的百姓,他都交给了马韵儿管理,毕竟他嫂嫂心太软了。
除此之外,精盐提炼和香皂制作也重新选一座小堡,作为生产基地。
铁匠他准备全部迁到赵家堡,改造过后,赵家堡今后将专门成为打造火铳以及火炮的基地。
而吴家堡则是专门生产轰天雷手雷以及子弹,炮弹,黄家堡专门生产冷兵器,加上南面的矿山,同样有近七千多人,这些人今后将成为纯粹的工人。
妇女从事子弹轰天雷和军服棉甲的制作,老人则是负责用藤条编织头盔,少年负责操作钻床,每人每月都会按照等级发工钱。
这些事情,同样都交给了马韵儿管理,四名管事打下手,于师爷从旁参谋,大管家赵明则是负责和各家生意上的往来,以及采购物资等事宜。
这样他就可以将精力都扑到军事上去了,当时竟然没有考虑过他嫂嫂的感受。
“二爷将嫂嫂当成什么人了?韵儿妹妹聪明能干,嫂嫂欢喜都还来不及,又岂会责怪二爷将事情都交给她管理?”
李婉柔确实不怎么在意这些,她本就不喜欢打理这些琐事,甚至一度还欣喜有时间教二爷读书了,谁曾想竟是这般结果。
“那嫂嫂为何还要走?”
“哎,父亲和母亲大人都年事已高,嫂嫂心中甚是挂念,其实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只是一直不放心二爷。”
“嗯,要不这样好了,嫂嫂再等等,以后锐儿有时间了,亲自陪你回去行不行?”赵锐试着说道。
“这长途跋涉一趟起码要大半年之久,二爷身为一家之主,如何能离得开?”李婉柔哪里不知道他又在骗自己。
“反正我不管,没有我的允许,嫂嫂不准回去,哪也不许去。”
“二爷,你怎能如此无理取闹?你若不答应,嫂嫂就…”
“哼!嫂嫂莫要再吓我,锐儿可不吃这套了,嫂嫂若上吊,锐儿陪你一起,若敢出家,我就放火烧寺院。”
赵锐丢下一句,就端着药碗大步离去,留下张着小嘴的李婉柔,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