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阻拦我吗?”
凯米撒的神情里没有畏惧,尽管眼前那可怖的笑脸依旧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哈哈哈哈哈!!!”
傲慢的狂笑回荡在整个空间,那狂放的笑容回答凯米撒:“本大爷怎么可能阻拦你?你小子可是爷的宿主!”
“本大爷告诉你的,只是一个结果罢了。”
“你的选择的结果。”
“什么意思,我的选择?什么选择,是成为勇者的这个选择吗?这个选择,会让我成为一个将死之人?”凯米撒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不愿意去相信这诅咒所说的话,他依旧还抱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的希望。
“这么跟你说吧,你来到这里,可不是本大爷主动拉你进来的,而是被动地被拉过来的,哈哈哈!可怜吧?”
“为、为什么……”
“因为你的精神,已经要被消磨殆尽了。”
“理由呢,告诉我理由!”凯米撒朝那笑容吼了起来,他的情绪开始变得暴躁,而那笑容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疯狂,不紧不慢。
“理由什么的,本大爷并不想那么着急地告诉你。”
“作为一个神,本大爷知道的事情可是很多的,让爷再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吧……嘿嘿嘿嘿……”
“凯米撒,你不是勇者,就算你想成为勇者,就算大家认为你是勇者,你也不是勇者。”
听到这句话,凯米撒的思绪,如被栓了块石头一般,直直地沉了下去。
“真正被赋予了勇者使命的家伙,只有一个人,并且一年之前,他就应该出现了……”
“嘿嘿嘿嘿,真是有趣啊……”那笑容低语着,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让它愉悦万分。
“那位勇者,就是让你成为将死之人的凶手。”
凯米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全身直至内心,都如被电击一般麻木了。
但是麻木之后,又是暴怒。
“告诉我理由,告诉我理由啊!”
“理由吗……果然,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呢……嘿嘿嘿嘿……”从刚才到现在,那“神明”一直持续着耸人的低笑声。
“那就让本大爷告诉你吧,理由!相不相信,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本大爷说过了,我是个神明,神明虽然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旁观者,但是同样的,还是有着必要的职责的,那就是让世界保持它的平衡状态。”
“之前说过的吧,本大爷,就是靠着无数的亡魂与恶念诞生而来的。”
“本大爷刚诞生的时候,那时爷可能只是一个纹章,或者说是人身上的限制器,并没有真正成为‘诅咒’。”
“但是,那位本该在一年前出现的勇者,因为没有在去年按照预言的时间出现,成为拯救人们信仰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恶念与善念,便失衡了。”
“于是,本大爷就多了一个任务,‘诅咒’,也因此诞生了。”
“诅咒也是人们观念中的一种存在,本大爷之存在,诅咒之存在,你之存在,就是人们心中会产生的多余的恶念的容器,是世界善恶之念的平衡器。”
“看看吧,这些笑容……”
凯米撒环顾四周,那些笑容如恶鬼如幽灵一般,大笑着朝他扑了过来,在嘲弄着他,嘲弄着在命运的洪流之中,如此无力的他。
“本就已经容纳了亚人歼灭战数万计亡魂的本大爷,在多了一项这个任务之后,就不一样了。”
“或者说,你就不一样了。”
“你已经要被压垮了,凯米撒。”
“不是被本大爷压垮的,是被这个世界,被这个一年前未被勇者拯救的世界,被所有人,所有人心中的黑暗面压垮了。”
“你以为当时本大爷能给你力量是因为本大爷想给你吗,只是因为当时广场的人产生的一丝微薄的善意,让你体内的恶意得到了一些解放罢了。”
“你失去了意识,仅仅只是因为你要到极限了,你的精神,你的灵魂,已经在被这些恶念吞食,即将湮灭了。”
凯米撒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敢相信此时的他,竟已是风中残烛。
“那,那……如果我不成为勇者的话,我,我还能活得更久吗?”
“这就很困难了啊!或者说,对你而言很困难,嘿嘿嘿嘿……想要活得更久,你不仅得不成为勇者,还要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只有拥有与本大爷相似的精神能量,才能活得更久。”
那疯狂的笑容凑到了凯米撒的耳边,如恶魔的低语:“怎么样,有或多或少的想要改变自己选择的想法了吗?”
凯米撒跪了下来,尽管在这个空间他没有多少实感,但是凯米撒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跪了下来,全身无力。
“这样的事情,我办不到啊……”
转而,凯米撒的表情逐渐从绝望变为淡然,最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到极点的,无奈到从绝望之中,试图找到那么一点希望的微笑。
“我就是这么个人啊……”
“让我为了活得更久,去做那样的事情,我做不到啊……”
“本大爷也知道你就是做不到这种事情,哈哈哈哈!真是可惜啊,本来还希望这一次我的宿主能活久一点,没有想到就是个铁头娃,哈哈哈哈!”
“这一次宿主……你的上一任宿主,是什么样的?”
“他老老实实地遵循了自己内心的渴望哦,整整活了三十余载,至少最后杀死他的,不是他自己。”
“你真的想过早的死去吗?你真的想,自己被自己蚕食殆尽吗?”
“可是……”
“你的上一任宿主,不是依旧死去了吗?”凯米撒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然却无奈的微笑,他说着,却也慢慢站了起来。
“至少我还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自己会因为自己燃烧殆尽,但这何尝不是一个好归宿呢……”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的话……”
凯米撒抬起右手,看向了自己手背上的纹章。
“我还剩下多少时间?”凯米撒轻声问向了诅咒。
“还剩多少时间我并不知道,得看你的精神最多能撑多少时间了,不过本大爷估计,最晚一年,最快一个礼拜吧,你就差不多了。”
“今后,你也会经常遇见这样的情况,无故失去意识,昏厥,任何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即便如此,你依旧要选择自己的道路吗?”
“不好好地选择自己的道路而活,这样的家伙,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我,这不是这个诅咒,这个世道能够决定的,我,就是我,我的初心,我的梦想,我的决意,是不会变的。”凯米撒依旧在用淡然的语气诉说着,却透露出了如钻石一般的毅然决然。
“可是,本大爷告诉过你了,真正被赋予勇者使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放弃了。”
“能告诉我吗,那个勇者是谁,现在在哪儿,他放弃的理由?”
这时,那诅咒所展现的疯狂笑脸,终于出现了欣慰:“怎么,你是要找他复仇吗?没错,就应该这样,他可是促成本大爷成为诅咒的罪魁祸首!”
“不,我要在临死之前找到他,去告诉他,有使命等着他去完成。”
“这位勇者为什么没有在一年前出现,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我相信他,既然他是那个唯一的勇者的话,那我相信他。”
“能告诉我吗?那勇者是谁,他现在在哪儿!如果这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的话,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到的仅有的几件事情的话,我愿意去做!”
那诅咒愣住了,就连之前一直所保持着的疯狂笑脸,也消失了。
但随即,它又爆发出了尖锐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即便知道自己命运的结果,依旧选择前进吗?很好,很好!凯米撒!作为神明,本大爷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也会庆幸,拥有你这样的宿主,就算你的命运,已如你的选择一样,会如流星烟火一般短暂!”
“但是!”那疯狂的笑容猛地放大了。
“关于勇者的一切,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诅咒的话音刚落,这异样的空间,也开始产生变动。
红与黑如涡流般扭转了起来,仿佛要将凯米撒从这个空间之中抽离出去,凯米撒终于有了如深陷泥沼一般的实感。
“什么……”凯米撒并不想在此时被吸走,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暗疯狂的笑脸。
“告诉我,告诉我啊!真正的勇者在哪儿!我得找到他,我得把使命交付给他!”
“告诉我啊!!!”
但是一切的一切,宛若徒劳,那疯狂的笑脸,在离凯米撒越来越远。
“被命运牵绊,奋起反抗的人们啊!让本大爷好好地见识见识吧,渺小如蝼蚁一般的你们,在洪流之中会做出的选择与行动,让我好好地见识见识吧!”
真相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见。
凯米撒的世界,再次遁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