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若有深意地看了屈风扬一眼,转目将野鸡翻了个面继续炙烤,不再言语。
天色渐黯,这野鸡烤了这么许久,还是差点火候。
二人一时无话,只有火堆中不时传出的“噼啪”爆裂之声。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凄凉。
“师叔,能吃了吧?”
还是屈风扬按耐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杨宁笑笑,一手举着串着烤鸡的杆子,一手从怀中摸出一方叠的整齐的手帕,放在自己膝盖上。
再小心将手帕揭开,里面竟然是些许盐巴。
一时间,望着这方手帕,杨宁不由陷入了回忆。
当年,他坠入上清宫冰谷,就是用这点盐巴给授业恩师鬼阳子烤鱼。
放了盐巴的烤鱼,美味异常。
“师叔?”屈风扬见杨宁低头望着那点盐巴出神,饥饿使他催促着杨宁。
“唔?”
杨宁被打断思绪,反应过来。
伸手捏了点盐巴,均匀地洒在野鸡上,又转了几个面。
这才终于在屈风扬无限渴望地眼神中将杆子收回。
屈风扬闻着这浓郁的肉香,忍不住伸手便去抓那烤鸡。
“嗷...”屈风扬伸手一碰,被烫地叫了出来。
可他实在太饿,凑上去对着烤鸡吹了两下,就接着用手去抓。
屈风扬忍着烫终于撕下了一大条鸡腿下来,往口中塞去。
一边烫地嗷嗷直叫,一边大呼过瘾。
杨宁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低头看了看这剩下的野鸡,
就只剩下一半了。
这野鸡不大,在屈风扬如同恶狼一般地撕扯下,连腿带肉直接撕去了接近一半。
杨宁直愣愣地看着屈风扬狼吞虎咽地将一整条大鸡腿吃完,吃光后又伸手过来,扯下了另一条腿,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这也太好次了吧...”屈风扬满嘴是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杨宁低下头去,看着手里仅剩下的,可怜的一点鸡头鸡脖子。
“咦?首座师叔,你怎么不吃呀?”
“我...看饱了。”杨宁下意识地道。
“嗯?”
“哦哦,我吃饱了。”
...
翌晨。
杨宁踢了踢还在熟睡中的屈风扬,便自顾自去喂马了。
哪知杨宁两匹马都喂好了,回来一看,屈风扬竟然翻了个身子,还在继续睡。
杨宁气极,上前对准屈风扬的屁股就是一脚。
如今国难当头,不日大军压境,朝廷连军饷都发不起,这次出来借钱,他竟然还能吃能睡。
我叫你吃!
我叫你睡!
“嗷...”
屈风扬吃痛,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什么东西咬我屁股?蛇啊...”
屈风扬举目四顾,发现除了这附近除了杨宁和两匹马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更没有蛇咬他屁股。
屈风扬看着杨宁姿势,这才反应过来是杨宁打他。
“你打我干嘛”
“我没有打你,我踢得你。“
屈风扬白眼一翻,道:“踢我干嘛?”
杨宁牵过一匹马,缰绳递给屈风扬,道:“叫你起床,我的爷!我们赶紧赶路吧,今天能不能到太湖还不一定呢。”
屈风扬道:“还没晨饭呢,吃过饭再走吧?”
杨宁刚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闻言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举起鞭子怒道:“饭没有,鞭子倒是管够,你吃不吃?”
屈风扬见杨宁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悻悻地翻身上马,二人一起向南去了。
二人在马上并骑而行,屈风扬见杨宁打量着自己,不由问道:“师叔你看什么?”
“我看你一点也不像出家人。”
屈风扬道:“嗯,不止你这么说我。”
杨宁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又从马上跌下去。
这屈师兄太厉害了,杨宁不敢再与他多做言语,只得催马疾行。
“哎,师叔,我们这是去哪啊?”
杨宁头也不回地道:“太湖顾家!”
屈风扬不怀好意地道:“师叔,你刚还说我不像是出家人,分明是你对人家风遥师妹动了心思,只是你若去了顾家,成了顾家的乘龙快婿,先不说长平公主那边如何,光是皇上和周太后那一关,你就过不去。”
杨宁一手握缰驾马,一手举鞭欲打。
屈风扬生怕挨鞭子,急忙低首。
杨宁也不是真的打他,瞪了他一眼道:“第一,我去顾家不是对风遥师妹有别的想法。第二,我是玄徽真人座下弟子,本就不是出家人...”
屈风扬自然知道杨宁不是出身长门。
杨宁是上清宫自创教以来,上清历史上第一位不是长门出身的首座弟子。
屈风扬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既然不是冲着风遥师妹去的,那去太湖顾家做什么?”
“求他给我引见一位财神爷,然后我找财神爷,借点钱...”
“首座高明,我原以为你是图色,没成想你图的不是色,而是图财!”屈风扬远远地避开杨宁,笑道。
杨宁懒得再搭理他,专心赶路。
又行半日,空气中渐渐湿润起来,风中都带了些许荷香送了过来。
屈风扬道:“首座,我们临近太湖了。”
杨宁点了点头,继续打马前行。
又如此复行十余里,草木丰茂,视线极远处渐渐出现一汪大湖,碧波千顷,一望无尽。
大湖两侧有青山明水,诸山水流不断注入,二人二马奔至湖边,在这天地阔水之前,顿生渺小之感。
屈风扬见杨宁眉头紧锁,猜出他的心思,道:“首座,这太湖之大,恐怕以你我二人之力,运气不好一个月也找不到太湖顾家在哪,我们不妨沿湖找处村落,打听一下顾家所在。”
杨宁闻言眼神一亮,点头道:“屈师兄所言极是,太阳快落山了,我们需得快些。”
于是二人沿着湖一路行去,却也没发现一处村落。
这太湖横跨江、浙两省,北临无锡,南濒湖州,西依宜兴,东近苏州,占地三万六千顷,委实太大。
眼看天色又沉了下来,二人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人可以不休息,马却不能不休息,杨宁只得下马牵行,来到湖边饮马。
正在这时,远处山间突然冲下一彪人马,有男有女,因为相隔太远,却是瞧不清楚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