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被你猜着了。”杨宁暗道。
可这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呀,杨宁道:“风扬,你从哪里弄得这一身锦衣卫的官服啊?”
屈风扬闻言,骄傲地挺胸道:“怎么样师叔,我穿上这官府是不是特威风?是不是特符合我的气质?”
杨宁点了点头,失笑道:“嗯,确实蛮符合你的气质,符合你狗腿子的气质。”
屈风扬被杨宁噎的直翻白眼,连声道:“呸呸呸!说正事呢,皇上如果问你在南镇抚司干嘛呢?怎么耽误了那么久,登基大典也不来。你怎么说?”
杨宁正色道:“我有要事要办,你懂什么?”
屈风扬也收起笑脸,道:“你是不是信不过原来金陵皇宫的那些宫廷护卫,想早日接手南镇抚司,再从中挑选出忠心的人,好让他们承担起守护宫廷的指责来!”
杨宁点了点头,道:“知我者,风扬也。”
屈风扬道:“圣上在武英殿等您,首座快过去吧。”
杨宁点了点首,迈步便向宫内走去。
“哎哎哎……贱!贱首座!”屈风扬在后叫道。
杨宁回过身来,竖起眉毛,道:“风扬你越来越放肆了,好歹我也是你师叔……”
屈风扬叫起撞天屈,道:“师叔,我不是说你贱,我是说你的贱!”
杨宁气极,怒道:“屈风扬!”
屈风扬急得一身汗,上前抓住杨宁腰间的佩剑,道:“师叔,是这个剑,不能带进去!”
杨宁恍然大悟,将剑解下,递给屈风扬,瞪了他一眼进宫去了。
留下屈风扬一个人直擦汗,一众上清弟子嗤笑不已。
……
杨宁进了宫,自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跪下,道:“参见武襄伯,老祖宗命我在此侯着您,请您随我来。”
杨宁见他战战兢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道了句:“有劳了。”
于是杨宁在这小太监的指引下直趋武英殿。
此时暮色霭霭,西边最后一抹残阳渐渐敛去,整座金陵皇宫此时恰好陆续掌起灯来,半盏茶也没有,紫禁城就已灯光辉煌,从御道上一眼望去,美得令人窒息。
还没到武英殿门前,就看到许多官员立于殿前,正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这些人杨宁都不认识,其实留都大部分的官员,他都不认识,这也不足为奇。
杨宁留神看了一眼他们胸前的补子,赫然发现,这些人竟然多数都是两三品的高官。
这么多高官在殿前干什么?
杨宁不知道。
那些官员见一个年轻的三品武官上殿而来,私语声渐渐止歇。
杨宁并不理会他们,独身立于殿门前,眼观鼻,鼻观心,静待那小太监进宫禀报。
周围官员上下打量着杨宁,他们一看杨宁十分眼生,又瞧了一眼他身上所穿的官服,心中已将杨宁的身份猜出了个大概。
其中一个老头隐隐为这些官员之首,面相狠厉,踱步走向杨宁。
只见他一边上下打量着杨宁,一边围着杨宁转了一圈,冷笑一声,道:“想必你就是那位带着太子一家逃出京师,从而得以幸进,三次授勋而不受的那个人吧?”
周围的官员尽皆哈哈大笑,面带不屑与冷嘲。
杨宁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曾说服同门三百弟子,不顾生死进京勤王,又拼了命将大明的正统血脉,和皇后以及公主救出重围,又一路护送到金陵城,直至正统太子坐上皇位。
这一切说来容易,其中凶险与波折只有杨宁一个人知道,他既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又不能容许同门弟子有失。
他既要对朝廷有个交代,又不能辜负了师门所托,这一切的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哪知这一切,在这个老头口中,却变得如此不堪。
“逃出京师”“得以幸进”这些字眼深深刺痛了杨宁的自尊心,他紧握拳头,心中怒不可遏,心中不停地对自己道:“克制克制!这里是朝廷,不是江湖,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呸!你忘了太祖爷的遗训了吗?”那老头一口痰吐在杨宁的官靴上。
杨宁低首一看,只见自己崭新的官靴上被他吐了一口浓痰,杨宁顿时一阵恶心。
他上前一把抓住老头的前襟,怒目而视道:“老匹夫,你胡说八道什么?”
其余官员见状,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指着杨宁大呼小叫道:“哎哎哎,姓杨的,你好大的胆子,在皇宫大内,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那老头前襟被杨宁死死攥住,挣了几下没挣脱,便不再挣扎,他冷哼一下,斜眼瞅着杨宁,大声道:“你敢把我怎样?”
杨宁感觉就快要遏制不住体内的真气,可是此时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身影,竟然是幼年时结识过的梁文举。
那个到他家借驴的年轻官员,当年梁文举以他的睿智,坚韧和乐观深深影响着杨宁。
他是杨宁所见过的第一个朝廷命官,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身份:王学门人。
在他幼小的心中,曾一度以为,官员都像梁文举那样,智慧又忠贞,可是后来的他,才知道原来世上的官员,并非是都像梁文举那般的。
此时此刻,见到这些朝廷高官的嘴脸,更是大失所望。
杨宁心中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令他顿时释然了,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词汇就是:东林党。
他松开手,将那老头向前一推。
那老头一个踉跄,幸好被周围的人接住,这才没有跌倒,可也十分狼狈。
杨宁晒然一笑,喝道:“先帝爷何等勤政爱民,何以民变四起?何以国破君亡?”
那老头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因为先帝不纳忠言……”
“一派胡言!”杨宁这一句话运足了内力,这些官员大都垂垂老矣,顿时被震的心肝巨颤,眼冒金花。
只听杨宁继续道:“乃是因为尔等乱党奸臣,祸国殃民!老迈无能却又窃居高位,文不能治国安邦,武不能上阵杀敌,整日里只会夸夸其谈,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明里党同伐异,排斥异己,暗地里陷害忠良,勾结外虏。说你们是国贼奸佞都抬举了你们,你们是蛀虫,是喝不饱的吸血蝙蝠!是不是先帝刚一驾崩,就开始勾结藩王,想迎立藩王为帝,好混个从龙之功?真是人老脸皮厚,现在见本官历经千难万险将大明嫡系血脉救出虎口,太子即了位,你们如意算盘落了空,恼羞成怒来围殴本官?呸!告诉你们,本官虽然年轻,却不怕你们!”
许多官员直接被气昏过去,那老头被杨宁一推,吓得出了一身汗,又被杨宁这么一番酣畅淋漓的痛骂,面色一白,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杨宁一口气说完,饶是他内功深厚,也不禁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