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恩的指尖接触到黄褐色液体的表面时,他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什么叫炙热的高温。他中指的指尖,几乎是立刻就冒起了一颗水泡。
一时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烫!
但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没有立刻收回了手。而是强忍着痛楚,用指尖和液面保持着轻轻的接触。
一颗小小的黄色结晶,瞬间吸附在了他的指尖,然后又立刻溶解消散。随着这个过程,雷恩烫伤的指尖,在转瞬间被治愈如初,就连水泡也恢复了正常。
然后又立刻被狠狠地烫伤,冒起一颗小水泡。
嘶……这哪是炼金,这是酷刑吧!雷恩在心里无声的吐槽了一句,就当苦中作乐了。
他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锥心刺骨”般的疼痛。虽然还没有比近距离引爆炼金炸弹来的痛,但是更难过的是,明知道自己会被高温烫伤,却不能收手,也不能预先喝下炼金药水降低痛楚。
重复了几次循环后,雷恩觉得自己似乎稍微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痛着痛着就习惯了,或者只是痛到麻痹了。
雷恩忽然发现,无论指尖传来的痛楚有多强烈,他的手,却是一点都没颤抖。
是被阿拉赫辛祝福了的缘故吗?
那好,尽快完成这个步骤吧。听胡安大师说,这个步骤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过程一旦开始,就必须争分夺秒。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将手伸下去。
一点一点,慢慢的。
入水半寸,中指前端的那一小截红肿溃烂;无名指指尖接触到液面,烫出一个水泡。
然后被黄褐色的结晶治愈。
入水一寸,食指指尖也接触到了液面,立刻烫伤;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烫穿了几十个孔洞。
然后被黄褐色的结晶治愈。
入水两寸、入水三寸、四寸、五寸……
雷恩整只手掌都浸入了坩埚。
他的手掌,不断的重复着溃烂、治愈、溃烂、治愈……
他的脸色煞白,眉头紧紧纠在一起,一滴一滴的冷汗从额角低落,顺着耳际、脖子往下,湿透了整张背。
好,第一步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胡安大师所说的:找到它,然后把它抓出来。
雷恩强忍着痛楚,试图用手掌去感受液体中有什么“它”可以被找到的。
我去,手掌都烂成这样了,还感受个鬼。
雷恩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却在冥冥之中有个感觉:这溶液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某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快出来!别淘气了,快出来!
既然看不见,雷恩干脆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搅动溶液。
溶液开始流动之后,变得更加活化,治疗的速度变得更快,但对雷恩手掌的伤害也变得更大。雷恩浸在液体中的右手,不止皮肤,连肌肉都不断被烧蚀,不时可见森森白骨。然后又快速的治愈修复。
渐渐地,黄褐色的晶体开始吸附在雷恩的手上,越聚越多。
感觉到了!
雷恩心中忽然有所感应,他觉得此时此刻,在坩埚黄褐色的液体中,有个东西躲藏在里面。
他猛然手掌一握。
抓到了!
在旁边的人看来,雷恩只是在半透明的溶液中把拳头握了起来而已。但雷恩却可以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握住了某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他心里忽然有所明悟,在他一拳之握中的那个不可名状之物,才是这锅溶液的核心。而那些黄褐色的液体和结晶,反而才是衍生物。
雷恩紧闭着眼睛,不理会那些疼痛。
他的手紧握着,缓缓地、慢慢地抬了起来,离开了水面。
在他的手渐渐离开水面,逐渐接触到空气的时候,旁边的两人看到他的手心,有暗褐色的结晶快速析出,凝结成为一拳之握的大小。
但雷恩还是闭着眼睛,在他的感应之中,他掌中的那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个生机蓬勃的不可名状之物。
在他的手完全离开液面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心里忽然有了明悟。他知道胡安大师收集材料多年炼制的这是什么灵药了,他知道他手中的这个是什么东西了:
炼金石。
雷恩惊讶的睁开眼,看见自己手中握着一个暗褐色的结晶体。而那个结晶体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不透明。最终定型为一颗黝黑坚硬的石头。
“师傅,我成功了!”雷恩开心的说道。
“嚷什么,我看到了!”胡安摸了摸大胡子,然后接过了炼金石,细细检查。
“这小家伙不简单啊。”阿拉赫辛微笑道。
“有我手把手带着,成功是当然的。”
“你就嘴硬吧。我记得你第一次炼成炼金石的时候,才一枚鸽子蛋大小而已。”
胡安不理会阿拉赫辛,专注的检查着炼金石。
“嗯,不错……结构很完整……色泽也很均匀……”
胡安把炼金石递给雷恩,指着上面淡淡的痕迹道:
“小子,下次炼炼金石的时候要注意。‘起锅’的时候别抓太紧了,要留点空间让晶体凝聚。如果抓得太死了,结晶的速度不一致,就容易留下痕迹。降低结构的完整性。”
雷恩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账,快速的抄下了重点。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都在炼制炼金石,但他的手账上已经抄写了密密麻麻的要点和方程式。至于这本手账原先的用途,早就被雷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了没问题,老家伙你把这锅灵药喝了吧!”胡安转头对阿拉赫辛说道。
“喝多少?”阿拉赫辛拄着手杖站了起来,优雅的问道。
“全喝了。”
“全部?”即使是阿拉赫辛这么注重绅士风度的人,也免不了流露出明显的惊讶神情。
“没错,相斥属性已经全数析出,凝结成结晶了。坩埚里头剩下的,都是对你有用的灵药精华,快喝了吧,对你的伤势大有好处。”
老矮人的话音一落,就像是刚好达成了什么条件似的,一阵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雷恩心底响起: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