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龙吟,直接让巴塞罗豁然色变。
怎么可能?!
祂分明将星界的空间坐标藏到了虚空入口,就连空悬都不可能找得到!
紧接着一只庞大无比的爪子刹那间印在错乱时空的边界,“轰隆”一声巨响,无数的裂痕蔓延开来。
巴塞罗神情越发狰狞恐怖,祂立刻将奥瑞利安·索尔与柴安平联系到了一起。
——奥瑞利安想要靠近这里?
祂思维的速度达到极致,尽管还没有窥破本质,但因为开战前就有所警惕,所以巴塞罗几乎一瞬间便得到了解除危机的最优解,祂必须阻拦奥瑞利安的行动。
祂伸手仿佛抓住了一顶王冠,星光璀璨。
“伟大的奥瑞利安!请您立刻远离这片战场!前去扫荡那些杀害星灵的暴徒!”
破碎的边缘之外,倏然传来了一声强烈的叹息。
奥瑞利安·索尔原本想趁着巴塞罗混乱之际,直接冲过来借助柴安平解除掉星空冠冕的禁制。
但没想到这片错乱的时空边界坚硬的出乎意料,竟然一爪子没拍碎!
这两人之前到底打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收到巴塞罗的祈求,实则是“命令”,祂便不得不执行,否则星空冠冕就会因此生效。
听到巴塞罗的命令,柴安平同样变了脸色,他可忍受不了奥瑞利安·索尔在外面大开杀戒!
就算这次有娜迦卡波洛丝可以阻拦,两位至尊的战斗仍然会产生无数不确定的因素。
柴安平竭力思考着,寻找破局的办法。
贝黑莫斯祂们好不容易才放出奥瑞利安·索尔,为最终胜利补全了最后的拼图,怎么可以反而让巴塞罗找到机会?
怎么办……
巴塞罗不管不顾,疯狂朝着他扑来,要拼尽一切阻止柴安平逃离战场!
甚至于要用疯狂的攻击来阻断柴安平的思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巴塞罗狞声道:“你们真的想要放出奥瑞利安·索尔,这正是你们的目的!但很遗憾,奥瑞利安·索尔似乎还需要你这个命运之子的帮助,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绝不会!”
这并非柴安平第一次感到巴塞罗的难缠,但巴塞罗对战局的敏锐把控,再一次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破碎的边界,时间重新接轨交叠,已经有溢散的信息传递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全都在饥渴的汲取这些信息。
——奥瑞利安已经在和娜迦卡波洛丝交手了!
“娜迦卡波洛丝拦不住奥瑞利安·索尔的,世上无人能及祂的伟大。”
巴塞罗大笑着,按住柴安平的脖子,一把捏断。
柴安平面目狰狞,将红莲刀刺穿巴塞罗的心脏。
“就是这样,你只能在这里与我厮杀!”
“巴塞罗!!!”
红莲刀火焰疯狂席卷,柴安平拼死冲杀,两人不断遭受到致命伤,随即又瞬间愈合。
战斗的烈度正在提升,疼痛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代价。
法则的力量交织弥漫,这些余波,哪怕只是朝现世漏出一丝,也足以摧垮大片的山河。
“看啊,娜迦卡波洛丝就要支撑不住了,你的负隅顽抗,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一个毫无意义的笑话!”
柴安平红了眼,他之前破了巴塞罗的防,现在他也被破防了。
……
“奥瑞利安,你至今都还下不了决心吗?明明这次的机会已经如此接近,你却仍然像个懦夫一样退缩了。”
“卡波洛丝,生命是有重量的。”奥瑞利安无奈道:“那顶冠冕压得我抬不起头。”
“面前的生命,才有重量。”娜迦卡波洛丝怒吼。
“再多相信他一点吧……格雷西·雪莱,他一定能想出办法。”
奥瑞利安·索尔低声叹息:“他已经走了那么远,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肯定会到来。”
“他肯定会对你失望透顶!”
“在必须做出选择之前,请容许我再依靠他一会吧,卡波洛丝,看在那么多生灵的份上……”
娜迦卡波洛丝闻言不再劝说,祂很了解奥瑞利安·索尔,知道言语改变不了祂的意志。
上万年后的重逢没能带来多少喜悦,娜迦卡波洛丝也清楚星空冠冕上维系的无数生灵,这本就是祂之前不愿意插手的原因——因为这对祂来说是无解的问题。
相见只能带来折磨与痛苦的选择!
贝黑莫斯躲藏在黄金十字上,身边跟着佐伊和空悬星灵。
祂凝重的看着奥瑞利安·索尔与娜迦卡波洛丝争斗厮杀,当初祂也曾直面过龙王的威仪,并最终死在奥瑞利安的手中。
也因此祂很清楚,让娜迦卡波洛丝去阻拦只是延缓审判的到来!
“要下令撤退吗……?”
“格雷西为什么还没有行动起来?”
一旁的佐伊正趴在长廊边缘,兴冲冲叫嚷着,要大狗狗赶紧把大章鱼打倒。
空悬星灵则和赫巴托斯不断在长廊上闪烁躲逃,因为空间之蛇一直想要欺负空悬,而且还想忽悠走空悬星灵藏在自己空间口袋里的好东西。
贝黑莫斯抱起脏扑扑的小黑狗,悄然将自己的本源转移到它身上。
“这具躯体,终归还是要还给格雷西·雪莱,如果娜迦卡波洛丝女士选择离开,或许就又轮到我登场。”
精神海中又掀起波澜,这次的巨浪,名为“强欲”。
“咦,贝黑莫斯先生,你打算做什么?”佐伊惊奇道:“话说你不是想见大狗狗吗?”
“我啊?”
贝黑莫斯微笑,将小脏狗放回佐伊身边。
“我准备去迎接循环的宿命。”
“你说的话好难懂~”佐伊吐槽起来:“赶快过来跟我一起看打架!”
“好。”
……
精神海中掀起的波澜,蔓延扩散。
而众所都周知,尽管精神海中情绪本源泾渭分明,但本质却一体的。
滔天的浪潮卷过强欲之海,落进恐惧之海,拍打着海面上无数的棺椁,接着浪潮又卷进愤怒之海,冲击着中央的祭坛。
“轰隆——”耳边如有雷霆炸响。
柴安平蓦然间“惊醒”。
祭坛之上的身体……缓缓睁开了双眼。
“跨越两个领域一心两用?”
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柴安平陡然间清醒过来,他缓缓伸出手臂,试图张合五指。
跨越了领域的共感,给他的灵魂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但这种痛苦他早已经习惯。
他竭力尝试着,光是让这具身体活动起来,就耗费了大量的心神,以至于他在现世的战斗中立刻就落入了下风,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充满了惊喜——
之前误打误撞意识钻进了这具躯体,现在竟然无心之中激活了这种分身一样的能力!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分身,是他以最高规格打造的另一具复活用的躯体!
柴安平控制着这具身体,踉踉跄跄走出祭坛,每一步,都让他越发熟悉这具躯体。
一心两用对于至高来说肯定只是小儿科,但跨越领域,在精神领域的最深处驱使这样一具分身,却可谓是“小学数学”和“高等数学A”的差别!
柴安平操控着分身来到祭坛边缘,目视汹涌的海水,静静等待着时机。
为了避免分身不能接触星空冠冕,柴安平要冒险在巴塞罗眼皮子底下来一次“狸猫换太子”。
现世中,柴安平的刀势变了。
变得更加凶暴无畏,巴塞罗以为他快要来到疯狂边缘,反而大笑起来。
“就是这样,格雷西·雪莱,彻底疯狂吧!你说恐惧的所有悲惨命运,都会变成现实!”
柴安平遍体鳞伤,身体都透出一股衰竭的意味。
于是他落回火狱大地,肆意汲取本源。
“就算代价是疯狂,我也愿意换取力量!”
柴安平朝着巴塞罗说道:“愤怒之门,开启!”
‘他将再度吸收愤怒本源,哪怕黄金流火彻底失衡也在所不惜!’
大地被他一脚跺碎,史无前例庞大的愤怒之门在他脚下展开,原本黝黑的大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山口。
火舌倒卷,赤色之湖掀起波澜。
柴安平昂立中央,举起红莲刀高呼:“愤怒之海,奔流吧!”
“轰——”
无数愤怒本源立刻从圆形大门中喷涌而出,庞大的炎柱吞没了柴安平的身影,力量强大到连整个濒临破碎的时空都直接被洞穿。
“嗯?!”巴塞罗眯起双眼,立刻施展禁法锁定柴安平的位置。
察觉到他还留在原地这才松了口气。
祂没有阻止柴安平吸收愤怒本源,因为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位格的垮塌对祂们来说才是最致命的伤害!
柴安平打算孤注一掷,反而让祂有机会彻底解决这位“命运之子”,否则哪怕奥瑞利安·索尔解决了那些自然神,祂也必须留在这里和柴安平纠缠到永远!
通天的火柱缓缓消失,柴安平的身影徐徐出现。
他仿佛在火焰中得到了彻底的洗练,全身都涌动着愤怒本源的力量。
“……崩塌了?!”巴塞罗眼中涌现狂喜,柴安平厌恶祂的真知神通,祂又何尝不厌烦黄金流火!
‘柴安平’举起红莲刀,周身火焰的温度达到了全新的高度,他张口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抿起嘴不再多言。
“轰——”炎刀斩开拳头,火焰焚烧掉巴塞罗的血肉。
厮杀再度开始了。
……
柴安平穿行在浅层精神领域中,为了维持分身的战力,他甚至将红莲刀都给留在了那里。
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已经不需要战斗。
他也已经厌倦了战斗。
接下来的烂摊子,就交给奥瑞利安·索尔吧,这场持续了上万年的闹剧本就该由祂来结束这一切。
柴安平掠出精神领域,化作一团火焰落下天空。
炙盛的火映入无数人的眼瞳,留下一道惊艳的鸿影。
奥瑞利安·索尔抬起头颅,张开龙爪,火焰缓缓落在祂的掌心。
柴安平从火焰中走出,他看向俯首靠来的龙王,轻声说道:
“幸会。”
这场自梦中诞生、又自时间逆流的混沌中结下的缘分,终于走到了现实。
奥瑞利安·索尔垂下头颅,柴安平伸出右手,手指轻轻点在虚淡的冠冕上。
“嗡……”
华贵无比的星空冠冕绽开璀璨光芒,一条条仪轨随之落进现实,接着在高空中逐一崩溃,化成无数闪烁的光点。
好似一朵朵烟花,照亮了整个宇宙。
巨龙腾飞而上,又有一声古老、清越的龙吟响起。
这声龙吟,仿佛从混沌时期一直传响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