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冒顿很心塞,知道装不下去了,干脆开门见山道。
“那你堂堂一个匈奴王,不远千里,孤身犯险来到咸阳又所图为何?”
嬴政也很好奇,像冒顿这种人,必然万分惜命,若不是情非得已,断然不会以身犯险。
所以,嬴政断定,其前来咸阳谈判送亲是假,而是别有所求罢了。
好吧!
冒顿承认自己真的套路不下去了,根本玩不过人家。
这不是自己能力问题,而是国力相差甚远。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方才处于下风。
这本就不是一桩公平的交易,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陛下不是对草原朝思墓想吗?”
“顿愿意将草原献给陛下。”
冒顿脸上伪装的笑意散去,而是沉声道。
“草原送给朕,那你是不是所求朕退位让贤,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做啊”
对于冒顿的话,嬴政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戏谑道。
“这十年来顿对陛下和秦帝国非常关注,可以说是看着秦帝国一步步走上巅峰,让草原人鞭长莫及。”
“秦帝国日新月异,国力一日千里,时间越久草原人就约会处于劣势。”
“与大秦为敌实为不智,这并非顿能够选择的,而是上天注定的。”
冒顿敞开心扉,直接说出了心中的肺腑之言。
“你倒是很有远见的嘛!”
嬴政宛如一个听众,耐心听着冒顿的话。
“顿不愿与陛下为敌,更不想与大秦为敌,所以献给陛下整个草原,实乃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谎言。”
冒顿认真道。
“草原献给朕,你愿意向朕俯首称臣吗?”
嬴政质问道。
“实不相瞒,顿懒散惯了,也不愿意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寄人篱下。”
“否则顿也不会铤而走险,宰了那个老家伙。”
冒顿咧嘴笑了笑,仿佛自己所杀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牲口。
“那你在这跟朕扯了半天废话做什么?莫非是戏弄朕?”
“戏弄朕,可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嬴政语气森冷,让人毫不怀疑真实性。
“顿绝无此意,更不敢。”
“顿听闻陛下手中有一份广阔疆土地图,不知是真还是假?”
冒顿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嬴政求问道。
“你问这做什么?真假亦与你何干?”
嬴政并不意外,毕竟满朝文武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地图的事,但是详细地图只有自己有。
“顿将草原献给陛下,自然是要带着族人另谋生路。”
“听闻天地广大,顿与陛下完全没必要为敌,甚是能够成为知己。”
冒顿目光闪烁着精光,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嬴政楞了楞,这货准备跑到别的地方祸害?
心中略微意动,只是他看着冒顿,淡淡道:“朕灭草原轻而易举,为何要与你做交易呢?”
“禹与四海为壑,陛下又何必与邻为壑呢?”
“顿绝无心与大秦争锋,只想另寻一片远离大秦帝国的乐土,让自己与族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陛下能够灭草原,顿绝不怀疑秦国的实力。可这个过程陛下又需要多久?五十年?还是一百年?若顿相助,十年之内,草原尽归大秦无疑也。”
冒顿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态度诚恳道。
“你献出大草原,朕只需要付出一张地图作为代价?”
嬴政疑问道,要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若是冒顿敢说是,必然是包藏祸心。
“当然不是,顿带领族人前往域外与蛮族争夺生存空间,何其艰难也。”
“顿需要秦国的治金之术,工艺之术,还需要一大批粮草作为遥远路途的补给。”
冒顿直接狮子大开口,而是提出了一个近乎苛刻的要求。
只不过与整个草原相比,这些苛刻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朕拒绝。”
嬴政直接一口回绝,就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陛下,相比整个大草原,顿所求,并不过分吧?”
冒顿脸色有些难看道。
“你已经掌握了青铜之术,钢铁之术朕不可能传给异族,否则后患无穷,将来必为大秦树立一个强敌。”
“工艺之术关乎民生,传给你也无妨。”
“粮草辎重能带走多少,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钢铁之术,国之重器,死了这条心吧!”
“草原固然有价值,但也有限,朕并不着急,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五十年,早晚一天大秦必会踏平草原。”
嬴政态度十分强硬,根本不容拒绝,划下了底线。
听到嬴政这样说,冒顿心情有些复杂。
又开心,又失望。
开心的是,嬴政这样说,反而让他觉得更有诚意。
若是嬴政满口答应,那他真的要迟疑了。
失望的是,钢铁之术,他觊觎很久了,既然从这里得不到。
那还有时间,自己就不相信,嬴政能够封锁多久,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总有一天,自己会得到钢铁之术。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人看似团结,实则私欲之心,人皆有之。
草原这些年从秦国得到的技术,还不都是重赏之下,从秦人手中买的?
“陛下胜了,冒顿愿意接受陛下的条件。”
冒顿郑重道。
“不用与朕签份盟约吗?”
嬴政看着冒顿爽快答应了,但并没有继续说下文,有些好奇道。
“盟约?不过一张废纸而已。”
“顿相信陛下,身为大秦至高无上的始皇帝,断然不会言而无信,失信天下。”
冒顿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与其把希望寄托于一张废纸,还不如恭维一番,相信这位始皇帝陛下爱惜名誉,珍视自己的威信。
“公主留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需要你锦上添花时,你若履行密约,朕定当不会食言。”
嬴政不动声色,似乎连一顿饭都不想请冒顿吃。
冒顿楞了楞,感情说了半天,自己的女儿这老东西还是想要……
太不要脸了,自己真要相信他的节操吗?
冒顿突然有些动摇了,但是最终叹息一声,他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顿告退,陛下珍重。”
冒顿站了起来,拱了拱手,然后便毅然离开了。
看着冒顿离去的背影,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无论冒顿似乎履约,并不重要,大秦一旦对草原动手必然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鼓作气,横推大草原。
这冒顿倒是个妙人,有远见,有心机,有魄力,可惜遇上了朕。
他以为远离到大秦鞭长莫及的地方,就可以逍遥一方了。
实在太天真了,那是按照常理,可大秦是能用常理揣度的吗?
若是将来他再次与大秦为邻,不知又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