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继续问道:“大越皇室之间的争斗,无论是黎宜民也好,还是黎邦基、阮氏英也罢。他们愿意怎么斗,就怎么斗。你为什么要参与?”
张义说道:“平日里,黎宜民喜欢到军事学院,说是喜欢看学员的训练。他既然来了,我自然得陪着,于是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他还叫我到王府喝酒,起初我都是拒绝的。可是随着时间一长,架不住他总邀请我,我也就同意了。”
陈昱插了一句话,说道:“人无好人,宴无好宴。他就是从喝酒,开始将你拉下水的。”
张义点了点头,说道:“有一次,我喝醉了。就被安排在王府住下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身旁有一位妙龄女子。原来是黎宜民安排的。我正赶到无措的时候,黎宜民进来了,并且表示,这都是十分正常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开始我还有些担心,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什么事情也没有,所以我也就放心了。他邀请我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而且有时候还在府上赌钱。我每次都赢了很多钱。现在想想,这些都是他设计好的。”
陈昱冷笑道:“先用美色,然后用金钱,我想最后一定是许了你一个很大的,让你无法拒绝的官职吧。”
张义回道:“国公爷英明。就在您前往广西担任巡按后,有一次,黎宜民将我叫到了王府。酒喝得差不多了。他就将自己打算攻到清化城,自立为皇帝的想法告诉了我。当时给我吓了一跳,我还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可是黎宜民好像都计划好了。尤其是您去担任广西巡按,暂时也无暇管理大越这边的事情。他希望我能配合他,并且他表示朝廷当中已经有一些人支持他了。军队当中也有人支持他。这次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他许诺,事成之后,我就可以担任大越的兵部尚书。而国公爷您则升为谅国公,全权负责大越北部的一切事务。”
“那你就答应了?”
“我当时没有答应。只是表示回去之后好好考虑考虑,过几日给他回信。”
陈昱说道:“我想黎宜民不会让你回去考虑的。他定然要你当场表态。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走漏了消息,就前功尽弃了。他既然和你说了,必然要让你答应,如果不答应的话,你都离不开他的王府。”
张义回道:“侯爷说得对。他当时就表示,这是一件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今天必须给他答复。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得一直待在王府,不能让我走漏了消息。另外,事成之后,他还会把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给国公爷您的。”
陈昱问道:“那你就答应了。”
张义说道:“黎宜民又劝了我很长时间。最后我架不住他的诱惑,就答应了。黎宜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准备三日后起事,所以给我的时间并不多。通知国公爷也来不及了。我只能召集旧部,再加上军事学院的学员,就跟着他干了。不过黎宜民的确是说话算数。当时提的那些条件,都一一兑现了。只是担心您不答应。所以派我前来,向国公爷禀报此事。”
陈昱叹了口气,说道:“你先起来吧。”
张义心中顿时有了信心。陈昱能让自己起来,说明此事有门呀。于是,张义就站了起来。
陈昱说道:“此事既然成为既定事实,我再追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还是那句话,大越皇室怎么折腾,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不参与。让我管理大越北部,那我是责无旁贷的。但是有一点得说明白,调走的那些军队,以及军事学院的学员,必须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张义回道:“这个绝对没有问题。本来就是借的嘛。回去后,我就如实禀报,随着圣旨,就能一同回来。”
陈昱看着张义说道:“人各有志。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也不能拦着。你想去当那个兵部尚书,那就去吧。只是你要多加小心。大越朝廷自打黎元龙去世后,一直不稳,你好自为之吧。”
张义听了,留下了眼泪,说道:在“我是国公爷带出来的。生是国公爷的人,死是国公爷的鬼。”
陈昱摆了摆手,说道:“张义。这种话,以后给我烂在肚子里。你既然选择跟随黎宜民,那你就是黎宜民的人。与我陈昱毫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回去给黎宜民带句话。条件我答应了。每年我会向清化交一部分赋税的。那边的情况也不宽绰。你下去吧。”
张义跪下给陈昱磕了几个头,说道:“国公爷。小的告退。”
说完,张义起身就走了。
外边自然有人招待张义。
陈昱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他回到了黎玉吕的宅子。
黎玉吕见陈昱进来了,就把孩子给了旁边的灵薇。灵薇知趣地带着孩子出去了。
黎玉吕问道:“都谈完了?”
陈昱回道:“谈完了。和咱们设想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幺蛾子。”
黎玉吕说道:“我的这位侄子虽然野心大,但是说话还是算数的。言出必行。在这一点颇有父皇的风范。”
陈昱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他是暂时性的妥协,还是真心这么做的。”
黎玉吕一听,眉头一皱,问道:“相公。您的意思是,他这是权宜之计。”
陈昱分析道:“娘子。你不觉得他此次叛乱,选择的时间点,竟然是我在广西巡按位置上的时候。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我有所忌惮。而且他担心我反对。如果我反对的话,那他定然成不了。所以他选择了张义。然后在事成之后,通过张义与我谈。如此丰厚的条件,无非是稳住我。”
黎玉吕说道:“相公说的对。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那他事后莫非会一点点得将答应您的事情,都收回去?”
陈昱笑着说道:“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是怎么想的,咱们也猜不到。不过我觉得,他即便是没有能力从我手里将大越北部拿回去。定然也会想在咱们的后代手里拿回去的。这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什么时候发生而已。”
黎玉吕听了,沉默了。陈昱分析得非常到位。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