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这个人属于嘴硬那一类型的人。虽然明知道陈昱解释得很好,但是依然不肯示弱。
最后憋了半天,说道:“思明侯说得都是一面之词。这件事我还得进行调查,方能得出结论。”
陈昱见其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唱反调,就有些生气。
现在的陈昱,自打经历了京城被关押在诏狱这件事,就没有以前那么意气用事了。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是,陈昱并没有说话。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
于山柏趁机问起了赵岳沿途的情况。几个官员开始闲聊起来。
陈昱则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当天的接风宴,陈昱也借故没有参加。既然这个赵岳对自己如此敌视,那么自己就没有必要硬往上凑了。
赵岳与陈昱根本就不认识,可以说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赵岳对陈昱有敌意,又是事实。陈昱觉得唯一能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就是自己当年应邀赴京城给太皇太后拜寿,早朝散了之后,殴打过一名名叫杜洪顺的大明御史。
也许这个杜洪顺与赵岳关系很好,或者赵岳认为陈昱敢对自己的同僚动手,十分可恶。
总之,想借机会收拾陈昱。
对于陈昱的判断,无论是诚阳子,还是郑可和阮廌,都是表示认同的。
郑可说道:“侯爷。那此次赵岳前来调查,咱们就得注意点了。此人定然会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我们如果一个不小心,让他抓住了漏洞,那就麻烦了。”
陈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趁着这些沉不住气的官员弹劾自己,再清理一批官吏,为民除害。
没有想到,官吏倒是清除了,可是也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阮廌自然看出了陈昱的烦恼,他安慰道:“侯爷也不必过于担心。咱们做得问心无愧。将整个事情如实反映即可。他听就听,不听就不听。我倒要看看他能弄出来什么罪名。”
诚阳子则建议道:“侯爷。我觉得您应该向京城上个折子,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报告给皇帝。如果这个赵岳颠倒黑白,诬陷侯爷的话,皇上也会进行进一步调查的。”
陈昱也颇认可诚阳子的想法,他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是这么办了。”
阮廌有些担忧地说道:“侯爷。咱们做得这些事情,的确是利国利民。可是那些官员并不这么想呀。我担心这个赵岳与侯爷作对,广西的那些官员趁机翻供,或者诬陷侯爷。那事情就麻烦了。毕竟我们得罪了很多人。”
阮廌说得是事情。广西的官员、官兵、地主豪绅几大实力,都被陈昱得罪个遍。现在朝廷派出御史前来调查,而且这个御史还是与陈昱不对付的。这些人自然会知道这些消息。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如阮廌所言,翻供的翻供,诬陷的诬陷。送到朝廷之上,自然对自己不利。
虽然宫里有王振替自己撑腰,但是架不住朝中那些官员的穷追猛打。尤其自己得罪的是御史。这帮人可以风闻奏事,不要拿出真凭实据,仅凭传闻就可以进行举报。这个实在是太霸道了。
陈昱说道:“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我做的这些事情能够让他们闭嘴。”
郑可则请示道:“侯爷。接下来对其他各府的巡视,是不是先放一放。待这股风过去之后,咱们再进行呀。”
陈昱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大可不必。咱们还是正常进行吧。我倒要看看,这个赵岳究竟用什么手段对付我。”
阮廌劝解道:“侯爷。虽说大明朝廷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避其锋芒,从长计议吧。”
郑可也是这个态度,他觉得与这个赵岳硬碰硬,没有必要。
陈昱摆了摆手,说道:“我并没有要和他硬碰硬的意思,是他要整我。即便是朝廷听信了他的话,他又能奈我何?”
众人见陈昱态度如此坚决,也就只能作罢。
赵岳对陈昱的敌视,自然是源于他曾经在退朝后,殴打御史杜洪顺。
杜洪顺与赵岳同为御史,两个人关系非常好。陈昱到京城拜寿,弹劾陈昱的奏折,就有赵岳的。
杜洪顺被陈昱打了,锦衣卫将陈昱关入昭狱。赵岳认为陈昱这次是彻底废了。在探望杜洪顺时,对其进行了一番安慰。并且表示,此次如果能将陈昱除掉,那杜洪顺就是立了一个大功。毕竟陈昱雄踞西南,对大明始终是一个威胁。
杜洪顺挨了打,却能将陈昱关入昭狱。进了昭狱就别想出来了。陈昱死后,他的手下群龙无首,自然可以收回广西思明府,甚至还能占据大越北部的几个州府。
两个人的意淫,却让陈昱被从昭狱救出这个消息打破。本以为朝廷会趁机出兵攻打陈昱部。可惜朝廷却是不痛不痒地低调处理此事。这令二人十分失望。
陈昱远在西南,并不在朝堂之上。御史根本使不上劲。即便是天天弹劾他,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无论是杜洪顺、赵岳,还是其他御史,都憋着一股气。无从发泄。
但是这笔账,他们还是记下了。他们觉得,还是有机会收拾陈昱的。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机会来得如此之快,来得如此突然。
此次朝廷安排御史赵岳调查广西官员弹劾陈昱一事。被他们认为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杜洪顺等几个平时与赵岳十分要好的御史,还专门到赵岳的府上,研究了一下如何置陈昱于死地。
陈昱刚到广西,就直接对付南宁府、浔州府和平乐府。意图十分明显。那就是为了他建立的连接大明江南地区和大越陆那县交易场所、建昌府对外贸易基地的南北贸易线。这本身就是以权谋私。
至于广西官员弹劾陈昱的罪状。即便是没有那么严重,或多或少也是会有一些的。即便是陈昱本人一分钱没有拿,一亩地没有占,但是他的手下难保就没有拿的。
如果他的手下出了问题,那他也是有责任的。
就凭这两点,就够治陈昱的罪了。
这也是赵岳此次广西之行的底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