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C影响不了他分毫。
先前第二关卡能读他的记忆，只是他主动放开的结果。
当他听到TFC要删除玩家关于的第二关卡记忆时，便重新加上了防御。
果然，关于第二关卡的记忆没有被删除，TFC居然都无法突破他此时的精神力了。
“那么……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苏怡风喃喃自语，一直绷着的心里那道线，已经……
“神明大人。”此时，黑袍人的身影渐渐浮现在空气中，他低下头，看着抱着双腿蹲在地上的苏怡风，靠近道：“若是忍不住了，就去做吧。”
“你总叫我神明。”苏怡风自嘲道：“心中杀戮和邪恶的欲望越来越重，不去作恶就压制不了……到现在连个能靠近的人都没有……哪有这样的神明？”
“你知道培雪当时跟我表白时我的感觉吗？”苏怡风抬起头，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没有惊喜，没有期待，甚至连一点点被喜欢的自得感也没有……没有。她站在我面前，很漂亮……但我却只像在看一个与他人无异的生命，除了那鲜活的感觉，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他伸出手，也不知想要抓住什么，便颤抖着收了回去：“——我当时，居然只想把她推开……但我控制不住，我还是……捅了她一刀……
我不知道她该有多绝望啊……”他抱着头，一直憋着无法倾诉的话倒豆子般地倒出来：“洪家的人还在威胁着她，我这唯一的灯塔却直接灭绝了她最后的期望……哪有这样的神明，有人喜欢，却非要给予伤害……”
黑袍人静静地听着，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苏怡风的下文。
“要去作恶，要去夺取生命，要去断绝身体的因果，要去被动地复仇……”苏怡风说：“要活着，就要伤害……我挣扎到现在，遇到了那么多可爱的人，终归是什么也不会得到……”
他手撑在地上，缓缓地起身，推门，脚步沉重地走出去——
他看见了一片死寂和暗红。
正是那被他在几天前覆灭的末时领。
黑袍人当时骗他，是战火波及。
可根本不是这样。
苏怡风喝醉后，亲手毁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个事实，是在秦时学院，苏怡风没控制住而出手杀了那名学员时，反应过来的。
从那之后，他便一直在远离培雪和其他人。
而在忍不住伤害了培雪之后，他又回到了这里。
……
苏怡风走到街上，便看见遍地的尸骨。
孩童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们的腹部开着一个个血红的大口。
苏怡风看向自己的手。
即使这手上此时看起来依旧如初，甚至曾经闪过这世间最光明的能力——
也不能改变它曾经夺取了那么多条无辜生命的事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明？
十几年前，凛界，造神计划。
恐怕，那群人根本不是想造出一个能够统御世界，保一片太平的神明。
而是想造出一个无序混乱，搅得这盛世不得安宁的……
“——我根本不是什么神明。”苏怡风说：“只不过是一个……死不了的恶魔罢了。”
“您是神明。”黑袍人说。
“前些年我的挣扎，多么可笑。”苏怡风说：“用尽一切，算尽一切不让自己死亡……结果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居然就是要自己去死……”
“神明大人没有错误。”黑袍人说。
“之前一直不屑，看不起那些滥杀无辜的明辉人的我，现在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苏怡风说：“我已经……永远都洗不干净了。”
“对于神明而言，这是审判，而不是滥杀。”黑袍人说：“定是神明大人觉得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才去做的。神明大人想的，做的，永远是正确的，公正的，永远是我辈所尊崇的。”
“——那你去死吧。”苏怡风侧头，眼中一片冰冷。
黑袍人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是遵从我吗？不是事事都听我的吗——那就去死啊！去死啊！神明大人现在命令你去死啊！！”
……
一片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苏怡风回过头，向前走着。
黑袍人默默跟着。
身边的风景，都是一片疮痍。
他脚下踩着的，是尸骨，是逝去的生命，是血。
——是他造的所有孽。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来明辉，到底是对是错。
似乎，在他第二次死亡，在黑暗小屋中睁开眼，看到黑袍人时，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
苏怡风也感觉不到累。
直到上面的明辉能源被星光遮挡，而后又进入极夜，再由极夜转入晴空……
苏怡风才停下了脚步。
“神明大人……”黑袍人低声说道：“到了第三关卡开启的时间了。”
苏怡风闭上眼。
而后，他轻声颤道：
“……还没到自暴自弃的时候。”
他睁开眼：
“我不是工具……不是被造出来的存在，我有自己的思想。
我会让那些计划好一切的混蛋看好了……”
他抿唇，眼中的阴霾渐渐消去，被他狠狠塞在眼底。
“——我会成为跳出棋盘，将他们期待的一切都打乱的那颗棋子。”
身后，黑袍人的目光越来越亮。
而后，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钟声响起——
【帝王陵·第三关卡】
【开启】
……
一片空荡的大厅里，闪现出了数百道身影。
正是留存到第三关卡的二百四十三人。
此时留存下来的，正是三界真正的精英，因此自然不会大声喧哗吐槽，暴露自己知道的信息，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
苏怡风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几个自己熟悉的人影。
毕竟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基本都是自己这个层次的玩家了。
李扬昊是第一个和苏怡风对上眼的。
但他站在汪兴凯身边，似乎是已经交谈了一段时间了。
在对上苏怡风的目光后，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
——果然。
汪兴凯应该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吧。
这样说来，原本被删除的第二关卡的记忆，到这第三关时全部还原了？
苏怡风这样想着，那边汪兴凯却拉着李扬昊走了过来。
而这几个TFC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这么一出现，瞬间把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收拢了过来。
“那就是……鸠邺的几个吗？居然都留下来了……”
“那就是翼封？果然和网上的图片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不是好几天没出现了吗？”
“中考成绩出来后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说……现在现实中全是认识他的人了吧……”
“劲敌……”
李扬昊走了过来，眼中带着关心：“翼封，你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事情。”苏怡风摇摇头：“在明辉……这种事情很正常吧。没关系，我有能保证自己稳定的办法，我会去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