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询和唐俭相视无奈,燕询只得快步走过来凑近低声道“李侯爷,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正在与李秀宁闲话家常说个没完的李元恺意犹未尽地停住嘴巴,不悦地斜了一眼燕询。
燕询满脸苦笑,心里阵阵抱怨,咱们可是来抓人的,您倒好,搁这认亲拉家常来了!
李元恺一拱手笑道“大姐见谅,小弟今日公务在身不便多聊!小弟如今住在安业坊,改日一定请大姐去家里坐坐!”
李秀宁笑盈盈地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李元恺又朝李建成作了作揖,这才朝窦氏四人走去,也不知是不是李世民挡了路,这厮抱着锦盒走过去时,锦盒咣一下撞在李二的后脑勺上。
李世民捂着后脑勺怒视他一眼,李元恺拍拍锦盒一脸严肃地道“李老二,你最好躲开一点,若是撞坏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小心掉脑袋喔!”
李世民俊脸气得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那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犹如利剑一样的目光狠狠剜了一眼李元恺后,低着头走到四个窦家公子身后。
李元恺眼芒一闪,这才打量一眼窦原,拱手淡淡地道“阁下就是窦原窦公子?”
窦原笑道“在下窦原,见过李寺正!不知李寺正三位今夜造访,有何贵干?”
李元恺点点头,不答反问道“窦原公子可认识黄天虎?”
“黄天虎?”窦原一怔,和其他三位窦氏公子相视一眼,摇头道“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
李元恺笑了笑,手一招示意燕询说话。
燕询肃然道“上元日端门血案,白莲逆党冲击皇城袭杀百官一事,想必各位都知道!当日白莲僧兵有两大首领,一人当场死于李寺正手中,一人被李寺正击败收押在大理寺监牢!经查证,此贼名叫黄天虎,乃是江淮一带的江湖游侠高手!”
窦原皱起眉头“白莲逆案骇人听闻,这我们倒是知道。只是这黄天虎在下并不认识啊!”
李元恺微笑道“窦公子不认识黄天虎,可是黄天虎却认识窦公子!”
燕询也露出习惯性的阴笑“下官审问了黄天虎这么多日,到最后他只招供了两个字,就是窦公子的名字!这洛阳城里,除了窦公子,我们实在想不出该去找何人!”
窦原面色陡变,有些恼怒地喝道“三位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我窦氏与逆案有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窦氏对大隋忠心耿耿,我窦氏祖辈父辈人人都为大隋流过血!你们追查逆党,现在竟然追查到窦氏头上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窦家四公子皆是面色不善地冷视三人,李建成和李秀宁也是猛吃一惊。
李世民惊讶过后,却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后面盯着李元恺,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查到窦氏头上,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惹上了怎样的一头庞然巨兽。
李元恺淡淡地道“窦公子稍安勿躁,我想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并非整个窦氏,而是单单指你一人!黄天虎是白莲逆案的主犯之一,他既然供出了窦公子的名讳,我们自然要找你问个清楚!”
“就是啊!洛阳城这么大,黄天虎为何不说别人,偏偏说了窦公子的名字?此事若不查清,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
燕询也阴恻恻地冷声道,死死盯着窦原,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我管你们如何交代!你们查案归查案,可别找到我窦氏头上!本公子不认识什么黄天虎!你们想冤枉人?哼~麻烦重新找一个,找我却是找错人了!”
窦原情绪有些激动,一挥袖袍胀红着脸怒叱。
李元恺眯了眯眼睛,沉下脸来“本官再说一遍,我们找的是你窦原,并非窦氏!有没有找错人,你跟我们走一趟大理寺再说!”
“本公子凭什么跟你去?”窦原一听要抓他回大理寺,更是气得跳脚。
窦轨站出来拦住了怒气冲冲的窦原,一拱手沉声道“三位,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询问便是,窦原他一定知无不言!大理寺,就用不着去了吧?”
“不错!以我窦氏名誉作保,窦原绝对不可能与逆案有牵连!此事定然是有误会在其中!”窦师纶也正色道。
燕询在李元恺耳边低语几句,将其余三位窦氏公子的来头说与他听。
李元恺略一颔首,难怪窦原如此有底气,果然都是些朝堂大员的子侄,既富且贵。
唐俭黑着脸摇头道“各位公子见谅,三司联查,有权力带任何可疑之人回大理寺审讯!我们可以保证窦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请莫要再做阻挠!”
唐俭将公文打开,盖有三大衙署最高官员印鉴的三颗红印展现在众人面前。
窦轨和窦师纶相视一眼,窦原大喝道“我不去!进了大理寺,岂不是任由尔等拿捏?我不知道谁是黄天虎!”
正吵嚷间,酒楼外响起一阵喧哗,一名兵士跑进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李寺正,有几个手持器械自称窦原家丁的人意图冲入酒楼,被卑职等拦下!”
李元恺还未说话,窦原狠狠一把推开燕询跑出酒楼,三个窦家公子也急忙跟着出去。
围在酒楼前的右候卫兵士已经拔出刀将几个窦原府上的持刀家仆围住,李元恺挥挥手示意放他们进来,这是丘行恭故意放跑的,就是为了让窦原知道家宅被抄,从而心神大乱。
那几名家丁一见到窦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焦急地大喊道“老爷!府上被人抄了!右候卫郎将丘行恭带人冲入府里,说是奉天子谕旨追查逆案!我等见势不妙从后门逃出,差点就被逮到!”
“什么!?”窦原顿时如遭雷击,血液一下子涌上脑门,猛地一把抢过家丁手里的刀,转身就朝李元恺三人砍去!
“拿下!”李元恺冷哼一声,顿时四五名甲兵一拥而上,夺走窦原手里的刀,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放开我!”窦原挣扎怒吼,“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燕询冷笑道“持刀拒捕对抗调查,光是这一条,我们就能将你就地格杀!”
李元恺淡然道“窦原公子还请冷静一下,你放心,丘将军不会伤害你府上任何人,也不会妄动任何财物,只是例行公事!还是请你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大理寺,等查清你与逆案无关,丘将军那里也搜查不出什么东西,我们定将你礼送回府!若有得罪之处,到时候我等三人再赔罪不迟!”
右候卫兵士将窦原府里的几个家丁全部看押起来,收缴兵刃,无人再敢妄动。
李元恺朝其余三位窦氏公子拱拱手,就要带着窦原离开,忽地,窦师武猛地一下从窦轨身后跃出,身子高高跃起飞在半空,如扑食苍鹰一般朝李元恺后心狠狠一爪抓去!
“把人留下!”
窦师武功夫不弱,在备身府里也算得上佼佼者,除了宇文成都以外谁都不服。
两名紧跟在李元恺身后的兵士急忙拔出刀横空朝窦师武砍去!
窦师武双手探出各屈三指,如鹰爪般扣住刀身,猛地一用力,两把精钢长刀竟然应声折断!
窦师武飞跃的身子不停顿,狞笑一声再次出爪朝李元恺攻去!
李元恺在他跃起瞬间已有警觉,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见他捏断钢刀手上功夫不弱,眉头一挑嘴角漾起一抹戏谑。
窦师武出招狠厉,一爪上攻李元恺咽喉,一爪下探心窝,李元恺松开扶刀的左手,右手抱着锦盒不动。
燕询见窦师武攻势汹汹,大惊失色,正待开口怒叱,只见李元恺脚步往后一挪,先是避开上攻咽喉一爪,接着左手如电般伸出精准地抓住窦师武另一只手爪!
“出手就想取我性命?嘿嘿~饶你一次,以后切记出招留三分,给自己条活路!”
李元恺轻笑一声,捏住他手腕的五指微曲稍一用力,窦师武瞬间色变,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手腕关节传来,剧痛无比!
“嚓~”李元恺捏住他的手腕朝下一按,窦师武的手腕关节立时脱臼!
窦师武痛叫一声,李元恺弹起一脚踢在他腰腹间,同时手一松,一脚将他踢得倒飞出去,砸在地上连滚几个轱辘才停下!
“师武!”窦师纶和窦轨惊呼一声急忙跑过去,窦师武捏住手臂,脱臼的手腕颤抖不已,五个清晰的指印如烙铁般印在手腕上,整只手掌迅速靑肿起来!
“我的手~~”窦师武紧咬牙关疼得浑身发抖,满脸都是汗水,眼里充满了恐惧!
窦师纶和窦轨相视骇然,窦师武是窦家武艺最好,在关陇门阀里也是以勇力著称,怎么在李元恺手下竟然如此不堪?!
燕询长长地吁了口气,气急败坏地怒斥道“尔等若是再敢出手阻拦,休怪本官让卫士将尔等全数拿下!三司联查乃是陛下钦点,尔等百般阻挠,就算告到御前去,你窦氏也站不住理!”
唐俭黑脸愈发黑了,沉声道“三位公子还请自重!你们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若是再闹,本御史就要上奏天子参你们一个目无法纪,当街行凶动武抢夺嫌犯!”
窦轨起身拱手道“三位息怒,窦师武只是一时心切,并无对抗法纪之意!”
李建成和李秀宁相视一眼,闹到这个地步,他们若是不站出来说句话,恐怕窦家那里无法交代。
二人硬着头皮匆匆上前拦住李元恺,李建成拧紧眉头低声道“元恺,你老实说,窦原果真是那黄天虎供出来的?”
李元恺失笑道“兄长此言,莫非以为我们冤枉他?窦原确是黄天虎招出的,否则我们怎会找上他?窦氏何等显赫,若不是为了查案,我犯得着得罪吗?”
李建成叹了口气无话可说,李秀宁轻声道“元恺,真的要把窦原表兄抓回大理寺吗?”
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恳切之色,李元恺苦笑道“大姐,并非小弟不近人情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事关逆党,小弟奉命查案责任重大,窦原是一定要带回大理寺审讯的!”
李秀宁咬咬唇目光黯然下去,李元恺无奈道“你们放心,只要查明窦原与逆案无关,我会第一时间放了他!我也可以保证,只要他配合调查,我们绝不用刑!如果他真的干净,你们也就用不着担心!”
李元恺朝二人揖礼,翻身上马,挥挥手示意兵士将窦原押进囚车,收拢兵士离开丰都市返回大理寺。
望着队伍出了坊门,窦轨立马扭头对窦原的几名家丁喝道“速速将此事告知家主和大老爷,请他们务必出面将人拦下!若是进了大理寺,事情就麻烦了!”
几名家丁应了一声赶紧分头行事,李世民凑出来道“小弟刚才也派随从回府里通禀父亲,请他配合窦家行事!”
窦轨和窦师纶忙一脸感激地朝李建成三人道谢揖礼,李建成看了眼神色淡然的二弟,轻叹口气勉强笑了笑。
“事不宜迟,我们先跟上去,若是家主和大伯来不及出面,我们就算拼死也要把人拦在大理寺外面!”窦轨咬牙低喝。
酒楼掌柜赶紧让人把众人的马牵来,六人上马紧追而去。
燕询亲眼看着窦轨报信的快马冲出丰都市,驾马一溜小跑跟上头前的李元恺,笑道“他们果然派人求救去了!”
李元恺不以为意“小的出了事,老的肯定要来出头!尽管放他们去!派人去窦原府里催催,让丘行恭动作麻利一点!咱们也走慢些,给丘行恭搜查证据留点时间!也好让窦家的大人物赶过来!”
燕询有些紧张地小声道“万一丘行恭那里什么都搜不到怎么办?”
李元恺笑了,幽幽地道“那咱们就要做好承受窦氏怒火的准备!”
燕询脖子一缩,干笑了声,双手合十祈祷道“丘行恭啊丘行恭,我们这么多条命可全捏在你手里了!你一定要找出点什么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