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缺被承影问的一愣,纲领这种东西,并非说没有,但一般很少有人会总结出来,加入了武魂殿的人,在周围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就会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不过经承影这么一说,到是的确有总结出来的必要,不论是吸引新人加入,还是控制成员的纯洁性,明确的纲领都是十分重要的。
于是月缺也就按照自己的理解,阐述起武魂殿的思想来:“武魂殿的宗旨就是建立一个魂师之间和谐相处的联盟。
彼此之间互帮互助,发生矛盾则由武魂殿公平调解,即便是决斗也要签订祸不及家人这样的条约,穷困潦倒也有武魂殿发放的补助,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听起来很不错,像是魂师互助协会,有必要的情况下也可以团结大量魂师来执行任务是吧!”承影用调羹在咖啡杯上画着圈儿,将白色的泡沫搅成螺旋状。
“没错,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办大事,这是很容易明白的道理。”月缺双眼有一瞬间的失神,让她姣好的面庞更添几分姿色。
“道理没错,但你相信这样看起来和平的大同世界会出现吗?”
“为什么不相信呢?或许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有公正的裁决人员进行调解,不是更容易解决矛盾吗?
即便是家族或是宗门的魂师,也可以加入武魂殿啊!根据家族的实力,给予权利,力量换取地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武魂殿的思想,听起来有些像是地上天堂党,但却似是而非,承影不难听出,至少现在,武魂殿还是一个积极向上的组织,这一点从月缺的神色也不难看出。
“或许你说的可以实现,靠着严格的自我审查机制与人才选拔制度,可以保证体制内部的公正与廉洁,但你有没有考虑过魂师以外的人,这个世界上的魂师,大概只占总人口的几百分之一,更多的,非魂师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体。”
承影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把新的折叠椅放在地上,又在电动咖啡机上给月缺接了一杯新的咖啡,推到她的面前。
月缺抿了一口,棕色的液体,入口的苦涩让她微微皱眉,但紧接着的醇香便让她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暗道,奇怪的饮料。
放下杯子,月缺才正色道:“普通人就让他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只要魂师之间不发生战斗,他们自然会安居乐业,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承影又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他执拗的认为,咖啡因可以提高他精神力的运转速度,但科学的统计表明,这只会让他的思维逻辑性下降,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喝而已。
等他喝完半杯,这才眯着眼睛回应道:“绝地天通吗?很不错的想法呢!凡人的归凡人,超凡的归超凡,如果能做得到,那的确是很不错的未来啊!”
“绝地天通?很贴切的形容词,普通人生活在他们的世界中,魂师则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您也觉得这样很好吗?那为什么还要考虑呢?加入武魂殿难道不好吗?”
“可惜,你们做不到啊!你知道吗?最大的轻蔑不是侮辱,最大的轻蔑是无视啊!”承影将房车的窗子打开,坑洼不平的道路旁,农田中立着几根稻草人,稻草人头顶站着一只胖胖的猫头鹰,大眼睛搜索着田间的啮齿类动物。
承影看着窗外道:“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却非要将彼此区分开来,难道你真的认为,魂师已经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命了吗?或者是说,普通人在你的眼中,根本不算人类的一员呢?”
“我……我并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觉得,只要魂师之间不再挑起战争,那普通人们就可以过得很好了不是吗?不用担心流离失所,不用担心意外被战斗波及,这样安居乐业不是很好吗?”月缺大概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因为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修炼,性格还保持着年轻时的善良与天真。
“所以我才说,无视是最大的轻蔑啊!身为魂师的你,从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未和普通人脱离开来。”
说着承影用指尖轻轻拂过月缺的衣角,这个动作可能略显轻浮,让月缺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你身上的这件薄纱,是由最上等的蚕丝编制而成。
巴掌大的一块,就要数千条经线与纬线构成,一对夫妇,养蚕抽丝,缫丝纺织,就要至少一个月的劳动才能凑齐你身上这套薄纱的布料,且不说这之后还有染色裁剪,交流运输,转手贩卖等诸多过程。
最终它能穿在你的身上,所需的普通人的劳动时间,加在一起可能要接近一年,而你又有几件这样的衣服呢?又有多少其他的奢侈品呢?
算算看,这些又需要多少人的一生才能生产出来呢?享受着这样的待遇,却无视了普通人的付出,心安理得的认为,魂师之间只要和平,普通人就能安居乐业,这样真的好吗?”
月缺看着身上的薄纱,突然感觉那透气的白色布料有些烫,手指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窗外的猫头鹰被车辆的轰鸣吓跑,踩得稻草人一阵摇晃,看在月缺的眼里,那石子做成的五官却像是不断的在对她控诉。
口中原本香醇的咖啡,因为口干舌燥而变得酸涩起来,就像是种植这些咖啡豆的人的汗水,凝集成了这酸涩来提醒他,不要无视我们啊!我们付出那么多努力,为的并不是让你们彻底无视我们的啊!
承影站起身,拍了拍月缺的肩膀:“很多东西是经不起推敲的,你们的纲领没有错,因为你们是魂师,也只把自己当做魂师,可是我啊!是看不得黎民百姓受苦的,就不加入你们武魂殿了,我这一生,便尽我所能的让普通人过得好一点吧!”
说罢,承影隐没在空气之中,半晌月缺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被子,鬼使神差的喝干了咖啡才离开。
车顶,冰帝靠在承影怀里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哪部分?”
“看不得百姓受苦,要为了天下不再饥馑而奋斗。”
“当然是假的!”承影看着田间的稻草人,感觉他们在朝着自己微笑:“我可是阴谋家啊!阴谋家当然是只想着自己的啊!”
“嗯……原来是这样吗?”冰帝看了看,路边已经没有稻草人了,不过想来,他们应该是笑着的吧!
“偶尔,你不坦率的样子也很不错呢!”冰帝微笑着蜷起身子,不知是不是在承影的怀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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