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和朱三少二人被士兵五花大绑后,押到主帅营问话。刚进帐帘,只见帐上立有一人,身穿一身红色战袍,外披一件金丝斗篷,气宇不凡的立于帐上位,背着身,双眼注视着前方的作战地图,在他身旁,还立着几位将军,陪站在两旁,一同看着作战地图。朱三少见此阵势,没敢胡乱张望,眼睛紧紧的盯着帐上之人,就从此人在营中地位,和这身装扮,朱三少就已经猜到,此人必是叛军首领,冲天将军黄巢了。
朱三少见要面见的人是黄巢本人,心中倒是有些惊恐,不知道是刚才被士兵蹲押太久,还是确实紧张,不由得两膝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但是最终还是用力一撑,站住了。其实在朱三少心里,对这位乱世枭雄,并没有什么敬仰之心。因为黄巢祖上就是靠贩卖私盐起家,干些贼寇的勾当,并没有什么光彩的家世。后又因为科考失利,迁怒于朝廷,提一首反诗《不第后赋菊》后,就揭竿而起,做起了叛军头领,正如这首诗说道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于是这位叛军首领,冲天将军就此扬名立万。
黄巢见犯人押到,就转身坐下,但是并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游离不定的眼神看着他们倆,又或狐疑,又或生气,猜不太透。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唐军的探子,还请快快招来,薛崇那狗杂碎派你们来干嘛?想刺杀我们黄王,还是想打探军情?”原来是黄巢身边的大将孟凯替黄巢先问了话。朱三少一听才明白,原来是将他们倆当成唐军刺客了,心里想想有些想发笑,刚刚进城,被唐军当做叛军细作,差点丢了性命,这刚脱险,又被叛军抓了,当成唐军的刺客。可能连朱三少自己心里也开始疑惑,自己到底属于那一边的了,当然此时的他,两边都不是,但是这件事还是让朱三少觉得好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随着这会心一笑,刚才的紧张和恐惧完全消散,腿也不再发软,于是上前走了两步,虽说动作幅度非常小,但还是让帐内守卫一下子紧张起来,纷纷将兵器对准朱三少和龙潭二人,防止他们突袭黄巢。
龙潭见士兵拿起兵器对准自己,本能的自卫心里,些许发力,就将捆绑的绳索震断,准备动起手来,幸亏朱三少也急忙的将绳索震断,一把将龙潭拉住,这才避免了一次大的冲突,倒是给帐内兵将都好生紧张了一回,纷纷起身,做起防御动作。朱三少一边拉着龙潭,一边解释道:“黄王还请息怒,我们兄弟二人并不是什么刺客,也不是什么奸细,将军们还请稍安勿躁,让我先来解释解释。”朱三少当然知道,虽说二人武功高强,但是黄巢军能够势如破竹,将唐军个个击破,发展到如今这样的规模,肯定也不是平常人,所以还需忍耐,先按兵不动,先看看黄巢反应。
黄巢见二人,并不像唐军模样,又武功高强,而且看来并无敌意,暂且听二人解释解释,于是挥了一下手,示意左右先行退下,帐内紧张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一点。
正当朱三少准备继续解释时,黄巢身边突然窜出一人,拉住朱三少的手叫道:“原来是义兄你呀,我就看着眼熟,但是蓬头散发的,一时没能及时认出你来,小弟之错,小弟之错!”朱三少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正准备去郓城寻访的义弟葛从周,这下朱三少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深深的抱住了这位义弟。
葛从周欣喜过后,忙问道:“不知义兄来到此处,意欲何为呀?”朱三少见葛从周如此问到,就知道他的用意,忙回答道:“听闻义弟在黄王账下从事,甚是了得,本想过来求义弟引荐加入黄王的正义之师,一起推翻暴唐统治,建立新盛世。没成想,被黄王天兵当成唐军刺客给抓了过来,真是丢煞脸面啦!”葛从周见时机已成,忙转身跪拜黄巢,并请求黄巢收留朱三少和龙潭二人。黄巢见误会已解,并见此二人并非常人,日后定能为其所用,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二人加入义军,并给二人安排了旗手和副旗手的职务。
虽然职位低阶,但是朱三少和龙潭二人也并无不爽,至少保住了性命,于是二人还是爽快的加入了。
众人拜别了黄王后,只见孟凯面露不悦之色,傲慢的从三人身边走过,龙潭和朱三少也已经察觉,但是都没有说破。葛从周引着二人来到他的帐下,命左右上来一些酒菜,招呼二人。朱三少和龙潭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看着丰盛的酒菜,立马大块的吃了起来。朱三少边吃,边问道:“兄弟在黄王帐下,近来可好?”葛从周只是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倒是客气的说道:“兄弟二人,这一番可折腾坏了吧,赶紧吃吧,朱兄,还没有给小弟介绍介绍这位义士呀?”葛从周盯着龙潭问道。朱三少这才想起,于是急忙给葛从周介绍道:“这是我新结拜的义弟,名叫龙潭,以后咱们就是结拜三兄弟了。来,咱们兄弟三人干一杯!”朱三少举起酒杯,龙潭和葛从周应和着一起将酒杯举起,三人一饮而尽。
朱三少并没有提龙潭的真实身份,主要是龙潭的身份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搞太清楚,而且神魔之说,他说了,也没有人会信,倒找尴尬。
酒过三巡,三人都有些醉意,龙潭不胜酒力,已经醉倒在地,直接睡起觉来。朱三少借着酒力问道:“葛弟,刚才黄王身边那位土鳖将军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黄王面前如此藐视你?”葛从周一听就知道朱三少问的是谁,他也知道朱三少一眼就看清了他在黄巢阵营的处境,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问,现在终于借着酒力,问了出来,于是也就干脆直接回道:“那人就是孟凯,黄王心腹,所以他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今天见我救了兄长,他当然不悦,怕是夺了他的面子。”葛从周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朱三少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全部,也就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打断他说道:“兄弟,现在哥哥我来了,你要相信那些牛鬼蛇神,迟早给我收拾了!”二人対目相望,继续举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晨,天空还没有全亮,突然战雷响起,众士兵紧急列队,准备迎战。葛从周也顾不上朱三少和龙潭,简单说了一句:“你们倆刚来,躲在队伍后面就行,不要瞎冲,注意保命。”朱三少和龙潭虽说礼貌性的应和了一声,但是听到葛从周的言语,二人还是有些不快,搞得他们两像是怕死无用之徒。
葛从周也来不及交待更多,骑上战马就冲了出去。龙潭和朱三少估计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来到军营第二天,就加入了实战,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快实战兵了,二人连衣服武器都没领到,就只有硬着头皮,跟着大部队奔赴前线了。
唐军和黄巢军相峙于郓城城外的小安岭平地上,只见唐军首领薛崇,身披昨晚的黄金雄狮战甲,手持一柄战天长斧,骑着战马立于阵前,叫骂道:“黄巢贼子,赶紧投降,爷爷我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断,以祭万民!”黄巢见此情形,气急败坏,策马准备上前应战,此时只见黄巢队伍中冲出一人,扬鞭策马而出,冲在了黄巢前面,出阵迎战薛崇,黄巢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左前锋将军孟凯,只见他边冲锋并喊道:“杀鸡焉用牛刀,我孟凯来也!”
薛崇并没有答话孟凯,而是策马迎战,不到三个回合,孟凯就被薛崇的战天斧打翻马下,幸有葛从周接应,孟凯才得保命回阵。黄巢军见孟凯都被薛崇打败,都面露怯色,孟凯回到阵中后,也是很是气恼,一度想拔剑自刎,被黄巢给拦了下来。此时,人丛中突然传来一阵讥笑声,众人寻声过去,原来是朱三少和龙潭在队中偷偷发笑。
孟凯见是此二人,还敢笑话自己,盛气之下,举剑就刺了过去,二人顺势一躲,龙潭使出一个顺水推舟,直接将孟凯推到在地,直接来了个狗啃泥,气得孟凯瑟瑟发抖,大吼着要杀了他们倆,最后被葛从周拦住了,想帮忙解围。但是虽说葛从周刚刚救了孟凯,但是孟凯刚在战场丢了面子,现在又被两个新兵小儿调戏,怎肯罢休。于是拾起剑,就是要对龙潭、朱三少下手,可是龙潭和朱三少二人也不是善茬,见孟凯得势不饶人,于是也不服软。
黄巢见场面有些失控,于是喝住了孟凯,说道:“两军战前,成何体统,都给我退下!”黄巢见孟凯吃亏,当然心有不爽,于是故意对龙潭和朱三少问道:“莫非你兄弟二人有制敌之谋?”朱三少听出黄巢的敌意,故意上前大声回道:“只要一刀一马,如若不能将薛崇斩于马下,我提头来见!”葛从周见朱三少上前请战,立马帮腔道:“我义兄,天生神力,武艺高超,有当年关圣人之勇,斩薛崇,绝对不在话下!”见两人都如此有信心,黄巢决定让朱三少一试,如若取胜,倒是解了孟凯败阵之围,如若败了,说明此二人留在账下也无用处,顺便还可收拢一下孟凯的人心。
正当朱三少领命准备出战时,只见黄巢阵中又冲出一人,手持一把龙鳍长刀,孤身一人,快步跑出阵中,朱三少仔细一看,原来是龙潭。龙潭没有骑马,单身提刀立于薛崇马前,黄巢军都被这一举动给惊住了,倒是唐军中发出阵阵讥笑声。至于龙潭刀从何来,像是孟凯刚才败阵下来,准备自刎时,丢在一旁的那把龙鳍长刀。
薛崇见势先开了口:“哪来黄口小儿,竟敢单刀孤影来到我的阵前,想是那黄巢贼子,兵绝无将已!”于是在马上狂笑起来。龙潭没有理会薛崇的取笑,飞身扑了过去,弹跳力之大,直接飞过薛崇头顶,这让薛崇非常意外,急忙策马应对,只见龙潭压刀劈下,薛崇用斧柄一档,虽然接住,但是龙潭这一刀的力之大,完全超出薛崇想象,直接连人带马,被压倒在地,还没等薛崇反应过来,龙潭立马又是一个回旋刀,直接就将薛崇头颅给砍了下来。唐军见薛崇被杀,瞬间乱了阵脚,朱三少见此机会,拍马冲出,黄巢军也都跟着冲了上去,唐军在慌乱中大败,纷纷投降,黄巢借助龙潭和朱三少之力,轻松夺取了大唐要害郓城,最主要的是砍杀了素有大唐第一勇将的薛崇,这肯定是奇功一件。
战后论功行赏,朱三少和龙潭都被提拔为右先锋校尉,朱三少为主,龙潭为副,本来应该是龙潭为主,朱三少为副,但是龙潭对官衔并没有兴趣,勉强当了一个副手,至此二人算是在黄巢军营立稳了脚跟。孟凯得知朱三少和龙潭被提拔为右先锋校尉,甚是不爽,在军营乱发了一通脾气,但是也无能为力。
黄巢军进入郓城后,黄巢为了犒赏将士连日来奋战的功劳,于是大摆庆功宴,所有将士都齐聚薛崇前府邸-节度使府邸,大块吃肉,大碗吃酒。宴席中,黄巢特别提赏斩薛崇勇士,也就是龙潭,龙潭上前接赏,众将士皆高呼祝贺,只有孟凯和其一众心腹不露喜色,一直不言语,喝着闷酒。龙潭接完嘉奖状后,故意朝孟凯使了个藐视的眼神,气的孟凯当场就发起火来,直接将酒桌掀倒,想上前跟龙潭再一较高低,被黄巢及时喝住了,孟凯见不得势,准备提前离场了。
葛从周见势,上前调解道:“孟将军还请留步,我替我龙潭兄弟给将军赔个不是,还请将军大人大量,休要跟小辈一般见识!”说着就举杯干了。孟凯见葛从周又来做和事佬,正脸都没有给,就甩手走掉了。龙潭见状,上前呵斥了孟凯几句,算是帮葛从周找回一些脸面。
一场庆功宴就在这样的尴尬中结束了,黄巢军虽说打了不少胜仗,但是从今天的这场宴会,可以看出,黄巢军还只是草寇作风,能够打胜仗,完全是大唐军力的衰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