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无情生死门里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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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皇阁020无情生死门里的情
    “不过什么?”
    “不过,我需要人帮忙。”
    月娘语气肯定。
    要知道分辩出香料成分,才能查出给金钗香料的道人是谁,而且才能查出蛇皇失常的原因,避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女皇一指旁边候着的香料师们,“这有何难,这些人尽数归你使唤。”
    月娘扫了眼那些人,摇了摇头,“妇人只需我女儿搭把手。”
    女皇扫了眼十一,有些犹豫。
    月娘察颜观色,道:“这味香料配制得十分复杂,祖上传下来的香料调配分辩之法,妇人虽然只学得一二,却也绝不敢有违祖训,往外流露。”她口气坚决,一副如果你不答应,就算杀了她,也不会顺从的模样。
    女皇一向高高在上,除了蛇侯,没有人敢跟她讲条件,有些不悦,但衡量着轻重,点了点头,“也好,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十一和月娘不约而同的暗透了口气,总算能有机会见个面,有些问题可以乘这机会弄明白。
    月娘脸上不露声色,又讨了些器具,让十一装了两大坛的潭水。
    由于蛇皇伤的不轻,不易搬动,在二门里收拾了间大屋子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搬来纱幔锦垫布置一新,暂时供蛇皇养伤之用。
    二门里住进了这么条让人闻名丧胆的东西,哪怕是暂时的,也让人战战惶惶,就连锦娘也难不变脸色。
    但谁都知道这条大蛇的地位,哪有人敢提出异议。
    月娘每三天要为蛇皇调配香汤,为它沐浴,知道这条大蛇,虽然淫秽,但绝少出屋,反倒不怎么害怕,只暗中吩咐十一,蛇皇在这里的日子,千万不要靠近大屋。
    女皇为了弄明白香料的成分,倒是给了月娘不错的空间,在月娘母女捣鼓那两坛子含有香料残粉的潭水时,只让人远远地守着。
    月娘闻了那块巾子,已经能大约地分辨出香料的成分,只不过里面除了香料,还含了一两种不能确定的辛辣之味,她要做的不过是弄明白这辛辣之味的东西是什么。
    就算她不能弄明白那两种辛辣之物是什么东西,把别的成分填写出来,也能过关。
    所以她并不着急,故弄玄虚,不过是有一些很重要的话,要告诉女儿。
    月娘将装着血水的小碗一字排开,示意女儿静听屋外和屋顶动静,确认无人偷听,才低了头,一边假装捣弄分辩香料成分,一边最低的声音道:“平安,你一定好好听娘说这些话。”
    十一也是一肚子的话要问母亲,但见母亲神色慎重,只得把自己的疑问暂时先放一放。
    她没想到,母亲告诉她的竟是丹红的事。
    丹红不但在蛇国,就是在外头,也是淫荡与恶名并存远扬,但只有极个别的人知道,她曾经是一个极单纯的姑娘。
    她还在红门时,与一个叫清的死士训练官相爱,清对她也是一往情深,本是极好一对情侣,但错就错在,他们生在生死门。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再怎么小心,仍被上头知晓。
    清是当时能力最强的死士,而丹红和夜是这些年来,最被看好的两个死奴。
    死士不能有情,一旦有了情,就不能再成了好的死士。
    于是清和丹红的恋情绝不允许。
    他们用丹红来威胁清,迫使他服下淫蛊,并当着丹红的面与众女**。
    如果他不答应,就将丹红送给蛇皇。
    清不得己而为之。
    不知情的丹红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但渐渐冷静后,认定清不是这样的人,回头寻到清,想问个明白。
    不料,清这时已经被蛊毒迷失心性,正与其他死士训练官一同招了死奴玩乐。
    见着丹红,将她擒住,强行给她服下淫蛊,待她淫蛊发作时,与其他死士一同分享了她,整整一夜,折磨得她不成人形。
    丹红虽然体内蛊毒发作,人却清醒,痛不欲生,又不甘这么死去,从此沉默寡言,所有心思全放在了训练上,终于出了生死门。
    离开生死门,她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死了清。
    清死了,但她残破的心却再也无法修复。
    她恨男人,但体内的蛊毒却让她越来越离不开男人,仇恨与欲望吞噬了她的本性,渐渐地就变成了现在的丹红。
    月娘没有告诉十一,那夜清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邀请众死士同享丹红,是越姬对他地试探,如果他不这么做,令丹红死了对他的心,丹红便会轮为越姬派来的那些死士的玩物,直至死……
    他这么做,固然令丹红恨他入骨,但那些死士在她身上玩乐纵欲,会拿捏分寸,不伤她性命。
    而他也有机会偷偷通知丹红在红门里的搭档十七,也就是后来的夜,请求他前来搭救丹红。
    那时的夜虽然尚在红门,但一身功夫早非那些死士所能及,他刺伤了几名死士,带走丹红。
    虽然事后,夜受到非人的酷刑惩罚,但上头终是不舍得他死,加上清的表现,让越姬打消疑虑,夜和丹红总算是都活了下来。
    在丹红前去刺杀清时,清佯装正沉迷于酒色中,毫无反抗地被丹红所杀,否则以他的本事,就算丹红出了红门,也伤不到他一根手指。
    夜得到消息,赶来阻止,终是晚了一步,丹红长中长剑已经刺入清的胸膛。
    清直到死,才全无顾忌地凝视着丹红,他一句话没说,嘴角却噙了笑,然在他死后,眼角却滑下两滴泪。
    月娘只希望十一看见蛇国里的无情和黑暗,不想她看到黑暗背后的情,这些话自是不会告诉她。
    紧握着女儿的手,“平安啊,你无论如何不能爱上越国的任何男人。”
    十一暗叹了口气,现在的丹红,说她可怕恶毒,倒不如说她可怜。
    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娘,放心吧,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只求带母亲离开,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丢心。
    脚步声传来,十一醒觉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到了,而母亲还没分析香料,担心道:“娘。”
    月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
    提笔飞快地记下,已经知道的香料名称,然后着手研究不知道的两味药物。
    这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对白衣男子的疑问,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只得压入腹中,再另寻机会。
    月娘犹豫着写下一味药物,木门已经被人推开。
    女皇从款款迈入门槛,“如何?”
    月娘将写好的配方递了上去,“还差一味,无法辨别。”
    女皇匆匆扫过配方,视线落在最后那一味药物上,脸色阴寒森冷,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平阳侯。”
    跟在女皇身后的锦娘凑上前,“陛下的意思,那道士是平阳侯的人?”
    女皇横了锦娘一眼,锦娘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吴氏母女二人。
    这里训练出来的死士,虽然是为了对付平阳侯,但关于平阳侯的事,却不容死士们知道太多,以妨人多口杂,走漏了消息,忙闭了嘴。
    虽然还有一味香料未能查出来,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女皇很满意,令十一退下,又让月娘留在这里,方便随时为蛇皇调配香汤,服侍它沐浴。
    叮嘱锦娘派人盯住月娘,不许十一与月娘私下再有任何联系。
    因为月娘是控制十一的关键,她绝不允许她们有过多的联系,生出事端。
    平阳侯与越国水火不容,除去蛇皇,平阳侯势在必行。
    利用金钗对蛇皇的仇恨弄死蛇皇,也无可厚非。
    但金钗是苦命的姑娘,这样残忍的死法,虽然不是平阳侯所为,但和平阳侯怎么也脱不了关系。
    十一眼前浮过那如深谷幽兰般的白衣男子,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十一心脏上,有些透不过气。
    躺在床上,望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怔怔出神,难道那个人,真的是这般蛇蝎心肠?
    小十七跳到十一的床上坐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丫头,吓傻了?”
    十一只转动眼珠子,看向已经没事一般的小十七,“你说……平阳侯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小十七挑了挑眉稍,“越国的头号敌人。”
    十一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我是说为人。”
    小十七撇了撇嘴角,“我又没见过他,再说以后见着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为人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空想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过红门,过得红门,才能活命。”
    十一哑然,是啊,越国的死士是为了杀平阳侯而存在,他们关心的只有平阳侯和自己的生死,至于其他,不会有人关心。
    *************
    一身似雪白衣的年轻男子,坐在廊下看着初开的八角莲。
    凌风轻飘飘地落在院中,看着静得如同止水的主人,不由地放轻脚步,象是怕打拢了这份宁静气氛。
    站了一阵,男子终于抬头起来,“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把丹红的事传给了月夫人,而月夫人也见着了女儿。”凌风直接了当地汇报了情况,“难道侯爷不怕,她会对夜……”
    “以月夫人的为人,绝不会把清求夜搭救丹红,以及夜因为搭救丹红受尽酷刑,险些丧命这事告诉她。”
    男子抬头,清峻的面庞迎着日光,整个人都光亮了许多,轻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极浅地鄙意,月夫人为了将过去撇得一干二净,竟宁肯她恨他入骨,与蛇国最难对付的敌人为敌,也要瞒下那日屠杀的因由,又怎么肯把越国最阴暗角落里,仅存的那点真情说与她知?
    凌风从来不会怀疑自家主人对人心地揣摩,
    “那条牲畜伤得不轻,月夫人虽然辩出其中一味药物,但另一味,她却辩不出,不管越姬怎么折腾,那牲畜最多能再活三个月。牲畜一死,短时间内,他们难有第二条蛇皇,等合欢林中毒瘴散去,我们的人就能攻进去。我就不信铲不平蛇国,捉不住那个妖人。”
    男子微笑了一下,“那牲畜如今养在何处?”
    “越姬将它留在二门疗伤。”
    男子墨眉只是微微一蹙,就展了开去,眸子黑且沉。
    凌风等了一阵,不见男子说什么,又道:“金钗死了。”
    这个结果在男子意料之中,“弘文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把金钗的幼弟交给弘文抚养,等他大些,让凌云收他为徒。”
    凌风皱眉,“可是这孩子是从合欢林里送出来的……身上的瘴毒……如果长年弄越国的水,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其实金钗也知道,她弟弟身上有合欢林的瘴毒,根本活不长久。就算没有这孩子,凭着金钗对蛇皇的恨,也会这么做……”
    白衣男子又看回身前八角莲,“这是我们与金钗的协议,她完成了任务,我们也就得履行承诺,不管这孩子能活多久,我们也得尽力而为。”
    凌风深知在越国取水有多危险,稍有不慎,或者慢上一步出林,就会被染上瘴毒,而燕国目前能进入合欢林,短暂停留取得合欢水的人,只有面前这位年轻的主人。
    以自家主人的安危来换一个蛇国的孩子的寿命,不值。
    急道:“但是……”
    白衣男子重向他看来,目色柔和,“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会有分寸。弘文医术了得,如果能在这孩子身上,寻到合欢林瘴毒的解法,岂不好事一桩,你下去安排吧。”
    他说的轻松,身为忠仆的凌风,如何能释怀,但他深知主人心中对信誉二字,看得有多重,担心归担心,却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只得轻叹了口气,应了声,“是。”闪身离去。
    不久后,一只白鸽在白衣男子手边徘徊一圈,展翅向高空飞去。
    三个月。
    谁也无法预料,三个月时间能生出多少事端。
    他不愿心存侥幸。
    望着远去的白鸽,神色微微一黯,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
    继而苦笑了一笑。
    他擅于揣摩人心,那个妖人,又何尝不擅于揣摩人心?
    把蛇皇放在二门,他就不得不顾忌那个丫头的安危。
    也罢,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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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皇不同于人类,养伤不需要大夫,而是需要更多的女子供它吸取精血。
    于是不断地有妙龄的少女送进蛇皇的临时寝室,每天都有血肉模糊的女子尸体被送出二门。
    然而,蛇皇吸取的少女精血,却被它体内的那两味毒药克制,无法运转到全身,蛇皇的伤势只见重,不见好转。
    偏偏其中一味药物,至今未能查出,无法对症下药。
    女皇每日必来二门探望蛇皇,来一次,脸色阴沉几分,到得后来,整个蛇国都笼罩在女皇随时爆发得恐惧中。
    训练场上的姑娘们战战兢兢,唯恐噩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好在因为鳄鱼和蛇皇大战的事件,蛇皇在二门里养伤的日子,取消了剿杀鳄鱼的训练,所以二门里的死士除了回黑门休息,剩余的时间,都远离院落,潜在后山训练,十一也不例外。
    十一为了早些掌控凤雪绫,在每天训练结束过后,还会接着练上两个时辰的凤雪绫,回到二门院落的时间更少,能撞上蛇皇的可能性,越加的渺小。
    月娘起初,担心十一,日日在蛇皇隔壁屋窗里守着,转眼十天过去,一直不见十一在院中走动,才渐渐放松。
    一只白鸽在头顶飞过,月娘看见鸽脚上缠着的一圈印记,神色微凝,探头出窗,确认没有人察觉,提了采集药物的竹篮,向二门外走去。
    她调配香汤,需要一些特殊的草药,在附近采药倒不受约束。
    这晚,十一收好凤雪绫,拖着疲备不堪的身子,从后山出来。
    一道身影急跃过来,拦在她身前,神色慌乱,“你果然在这里。”
    十一认得这个姑娘,是她初来那夜,想爬上小十七的床,被小十七毫不客气踹下床的那个姑娘,名叫月荷。
    这些日子,月荷虽然仍不时会去缠小十七,但与十一没有任何来往,所以十一对她也没有太多印象。
    这时突然被她拦下,有些意外,“有事?”
    月荷因为跑得太急,脸色绯红,额头上渗着汗珠,喘着粗气道:“快……快,你……你娘出事了。”
    十一怔了一下,“我娘出什么事了?”经过分辨香料那事,十一和月娘的关系无人不知。
    “蛇……蛇皇……听说昨天送来的两个姑娘体质差了些,提前死去……蛇皇身边出现空缺,竟对你娘……”
    十一脑子嗡地一声响。
    按理,蛇皇不会伤害为它调配香汤的月娘,但这次蛇皇伤得不轻,神智不清,如果身边出现空缺,这样的事,也不一定做不出。
    但红门内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十一虽然担心母亲,但对月荷却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毕竟因为小十七,憎恨她的姑娘,委实不少,“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女子唯恐避蛇皇不及,怎么还可能知道蛇皇房中之事。
    “我见小十七不在黑门,出来寻他,本想寻个机会与他单独相处,结果看见他正趴在蛇皇的窗外,他见着我,忙叫我来寻你。说看见蛇皇卷了你娘……
    又说蛇皇现在正在休息,如果醒了,你娘的性命怕是难保。他在那儿盯着,让你尽快过去,以二人之力设法在蛇皇没醒之前,救下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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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倒搭千金也没人要的草根女。
拥有两世记忆,却是寄人篱下人人厌烦的身份。
没有母亲照拂,亲弟对她深恶痛绝,在藏污纳垢的深宅中该如何生存?前生的冤屈又如何昭雪?
今生,她势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自己谋一个静好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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