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张伟将抽空写出来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交给了孙哲,这只是一部短篇,张伟在去年过年看到刘忆苦和马小军他们一帮大院子弟的时候就想到了要写这篇。
张伟把发生的时间设定在了七十年代初,他是73年夏天去陕北下乡的,因此对于发生在这之前的大院生活还是很熟悉的,那个时候大人们忙着闹革命,学校也停课了,军区大院里面那些十几岁的孩子都是成帮结派的,整天到处打架闹事。
张伟虽然从小就性子软弱,打架时也出不了太大的力气,但是他跟在这帮人身后也没少干一些侦察放哨,输送弹药之类的活。
张伟在中对王硕原著里面的某些残酷的情节进行了删改,增强了人物之间的情感描写,他想把那个特殊时代青少年的无知、暴力以及朦胧的爱情逼真的描绘出来,来反映那个时代整个国家所处的一种状态。
不长,孙编辑很快就读完了,他说道:“你这后半部分用的是超现实的表现手法啊?”
张伟说道:“恩,孙哥,我这个里面的主人公马小帅就是这个小团伙里面的一个跟班,但是这样的人也有自己幻想的高光时刻,在里面我就让他进入到自己所营造的超现实空间,展现出他的潜意识里面对于暴力的无知和对于爱情的渴求,从而反映出那个时代青少年的生活状态和青春期的困惑。像是那张根本就不存在的照片,就是马小帅对于心中完美女性的一种幻想具化到了现实之中所形成的。”
孙编辑听完,感慨道:“将自己潜意识里面的事物具象化到现实之中,天才的想法啊。”
《阳光灿烂的日子》原著里面这种超现实手法的运用还只是一丢丢,后世奥斯卡获奖影片,描写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数学家约翰纳什的那部《美丽心灵》,才是超现实主义的巅峰,一个个性孤僻的数学家,居然和自己幻想出来的朋友,上司在一起工作生活了几十年。
张伟在写《阳光灿烂的日子》这篇的时候除了借鉴原著之外,也添加了更多的超现实主义元素,放飞想象力,给灌入一种梦幻意味,让主人公在恍惚间难以分辨是梦境还是现实。
孙编辑弄懂了张伟的想法之后,啧啧称奇,他说道:“你的那部《庐山恋》倒也罢了,虽然是爱情片,和你之前的军事题材不同,但是好歹也算是现实主义手法,但是这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这些超现实主义的手法你也运用的这么纯熟,你这风格变化也太大了吧。”
张伟解释道:“这篇大概也算是源自我少年时期的幻想吧,对于权力,对于爱情,于是就有了里面马小帅这个角色。”
孙编辑说道:“恩,那我就带回去了,等我帮你修改下就发表出来。”
张伟说道:“那就麻烦孙哥了。”
孙编辑继续问道:“你最近还有什么创作想法么?”
于是张伟便将自己准备创作《平凡的世界》的计划说了出来,他说道:“这是上半年我去当初在陕北农村插队的地方时,所萌生出来的创作想法,我准备写一部长篇,目前规划到前三部,大概是百万字左右吧,以陕北农村为背景,展示我们华国当代城乡生活的变化,展示普通人在历史进程中所走过的曲折道路。”
孙编辑听完张伟的叙述,不禁被他宏大的计划所震惊,说道:“你这野心也太大了吧,长篇想要写好需要丰厚的人生阅历。按你所说是想描述这个时代,可是你才不到三十岁,想要在作品中表现出‘史诗性’,‘命运感’这些东西太难了。”
长篇和中短篇不同,中短篇只要有一个好的创意,描写好一个富有典型意义的生活片段,或者是塑造好人物某一方面的性格特征就会出彩。
而长篇想要脱颖而出,就需要表现出更广阔的社会生活和人物的成长历程,反映出某一个时代的重大事件和历史面貌,优秀的长篇常常被称为是“时代的百科全书”。
张伟文抄公当习惯了,产生了创作《平凡的世界》的想法以后,就想立刻动笔书写,但是才写了一两万字就写不下去了,怎么看都不满意。
和电视剧他都曾经看过,主要人物的那些事迹也都知道,但是在行文中却写不出孙少平,孙少安兄弟二人那种自强不息,与命运抗争,矢志改变命运的奋斗精神来。
张伟说道:“是啊,以我插队那三年的生活阅历来书写这部还是远远不够,所以我准备用两到三年的时间进行准备,扩充视野,掌握资料,构思大纲,然后再用三到四年的时间完成这部。”
孙哲说道:“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可以先写一些反映时代面貌的中短篇练手,另外你要是需要查找什么资料的话我可以帮忙。”
张伟说道:“正好你来了,不然我也要写信找你帮忙,我列了一个书单,上面的书需要你帮我收集下,我们学院的图书馆里面文学类的书籍太少了,好多资料都找不到,你回帝都以后帮我在帝都的书店还有图书馆里面找一找。”
说这张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孙哲,上面记录的都是他在做准备工作时找不到的资料。
孙哲接过书单看了一下,居然有几十本之多,有最近两年的文献资料、报纸杂志、社科论文,也有文学作品,有一些他都没听过名字,看来对方是真的下定决心来写这部长篇了。
孙哲说道:“好的,回帝都以后我马上就帮你去找找。”
张伟说道:“那就谢谢孙哥了,需要钱的话,你就从我的稿费里面扣除就行。”
送走了孙哲以后,过了两天,张伟终于是等到了楚筠的回信。
楚筠在信中说已经回到了加州,她没有出去工作,而是申请了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博士学位,想要继续读书,这也是她回国前和张伟有提到过的。
在西方发达国家的学生群体中有一种十分流行的“GapYear”,翻译过来就是“间隔年”。指的是青年在读大学之前或者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之前,不要盲目踏入社会,而是停顿下来,做一次长期的远距离旅行,用一段时间放下脚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思考自己的人生,更好地迎接未来的工作生活。
“间隔年”最初是二战后各国政府倡导的一种青年交流活动,借以增进不同国家之间人们的交流理解,以防止世界性大战的再次发生。六七十年代“嬉皮士”群体的形成也与此有关,他们离开家乡,用流浪的生活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价值观和政治诉求。
楚筠来华国旅行,就是在度过自己的“GapYear”,她一直很喜欢华国传统文化,恰逢去年中米建交,到华国旅游变得更加容易了,于是大学毕业后她也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接下来的人生规划,就背上背包有了这次旅行。
楚筠还告诉张伟她和父亲一起看了张伟赠送的电影录像带,当看到反映内战时期的那几部影片的时候,她父亲的表情极其精彩,尤其是还有一部电影里面的某个国军军官的原型正好是她父亲本人。
而电影里面把他表现的十分厚颜无耻,就那个演员的形象看着就像坏蛋,当时的情景别提有多尴尬了,但是事后她父亲又偷偷的看了好几遍。
楚筠在信中问张伟是不是故意找了一部这样的电影来。
张伟心中直叫委屈,自己当初可是极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啊,不过话说这位国党的将军能被拍进电影里面,那他当年应该也是一个有名的人物啊,不知道楚筠的父亲到底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