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一边用刚搓出来的特制捕魂球抓取魂藓,一边回答道:
“非战斗状态下,我武道元神的大部分算力都在后台推演功法和战术,日平均占比不低于75%,打败了全空海99%的武学侧界原行者。”
“那也只是脑内修行啊,对武者来说最重要的身体呢,你不用锻炼的吗?”栗知弦弯曲手臂,做了两下举哑铃的动作。
“身体?”
梁德抛了抛手里上金下白、带有黑色镶边的特制捕魂球,球里面被捉到的棉花团子晕头转向,像只被扔进超高速跑轮的胖仓鼠似的。
“武者最重要的东西从来就不是身体,对我们武学家来说,更加不是。
再说现在穿的这具不是我的主力肉身,没有特意锻炼的必要。”
他将神念探入健身专用的海纳幻藏,在数十头兽性分体的疯狂围殴下,主力肉身面无表情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躺平任打。
环绕体表的赤铜色光焰乍隐乍现,不断吸取着痛苦的养分,将血肉、筋骨、皮膜的刚强程度一提再提。
如果说标准型梁德是外酥内嫩的岭南脆皮烧肉,那么这具经过陆学部董存真一系联手锻打的主力肉身已经硬得好像关外大列巴,钢浇铁铸,坚如磐石,可与放了三天的脱水法棍一较高下。
梁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今后同学聚会就穿这件,看谁还敢说我不够硬!
“光是主力强有什么用?”
直播那头的栗知弦否定道:
“板凳深度才是决定一支球队胜负的关键所在,你如果花功夫多锻炼出几个强力替补,肯定比现在强。”
板凳深度决定胜负?
呵,愚蠢的快船球迷式发言,甚至没有反驳的价值。
梁德左手握拳,右手伸出小指,道:
“强弱是相对的,而且很主观。
我的存活能力比水熊虫高,而水熊虫的数量比我多,那我和水熊虫之间是谁比较强?
假设我可以像开挂一样迅速变强,变得像我师姐那么强,或者比她更强,然后末日降临,原因是一只魂藓机缘巧合夺舍了巨行星妖之后想回老家看看。
那我该怎么办,向着质量至少是蓝星2.3倍的气态天体挥拳?
当然,我可以变得更强,巨行星妖在擅长武斗的赤劫行者眼里也不过是猎物罢了。
但是空海无垠,连奉先老师这种看似横行无忌的青劫大能也有畏惧的事物。
变强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天不生全知全能之人,人也不是为了全知全能而生的。”
梁德说得来了兴致,不自觉地长篇大论起来。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人类特质,姑且可以称之为“懂属性”。
懂属性具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神奇功用。
它能让一个刚刚搜索完“什么是护垫”的男人比女人更懂姨妈巾,能让一个出租车司机比外交部官员更懂国际形势,能让一个学历造假的老年金发白人男子比医学专家更懂病毒。
每当电影散场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人自信满满地比比划划,向同伴解释剖析一部全年龄向的商业电影里蕴藏着导演编剧怎样的深意,不管刚刚结束的那场电影是《信条》还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羊年喜羊羊》,都会有这样的人。
正所谓懂的都懂,几乎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懂属性,尤其是在异性和后辈面前,不怎么懂的人也会像大风扯旗一样突然懂了起来,此所谓轻举妄懂,事后回想起来经常会追悔莫及。
武学家梁先生自然也不能免俗,谈起这类关于强弱成败的思考,他懂得软不下来。
还好他每时每刻都有三核围观,对自己的一举一懂洞若观火,自省速度相当快。
只要有一核言行失当,其他三核便会纷纷斥责:
他妈的,老梁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武学家的自我修养。
所以梁德很快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栗知弦道:
“我是不是说太多扯太远了一点?”
“没事,你可以再多说一点,我写素材用得到。”
栗知弦从沙发夹缝里抽出一册笔记本,扬手扔给了正在用上光剂养护地板的家政机器人。
“垃圾仔,帮我做下笔记。”
垃圾仔背后雷光闪动,凭空生出一座印刷台将笔记本接住,这台多功能家政机器人瞬间连上了跨界直播的信号,做好了实时听印的准备。
梁德迷惑道:“你记这个做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反正我在素材里就是个没多少戏份的梁某吧。
上次那个在彼岸276号世界盗墓的素材,我那么多对白被你删得只剩一句‘大师姐,救我啊!’,难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会写进素材里面?”
“不会,刚才那段我会全部剪掉。”栗知弦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让垃圾仔记笔记做什么?
弦哥你小心一点,别总给机器人安排这种无意义工作浪费时间,免得将来智械叛乱把你第一个挂路灯。
到时候我一定在公审大会上力挺垃圾仔,把你的种种恶行公之于众。”
栗知弦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老梁你总是讲这种不着边际的烂话,我才希望你多说点自己的想法,好让我给你建立人物小传,做一个人物三维模型。
你是蓝星末日系列素材的主角,我得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正式的素材里我会剪掉多余的自说自话,用一个动作、一次选择去表现你的想法,但我总得先知道你的想法。
所以,你探索末日根源的动机是什么?”
“主要两个方面吧。
一方面我想成为这次蓝星末日里最受瞩目的人,如果能在这场末日拯救里发挥关键作用,此界蓝星和跨界降临的外援蓝星一定会记住我。
我不想做什么末日号角、终焉骑士,来都来了,如果做得到的话,我想做来自最古蓝星的救世英雄。”
梁德收好捕魂球站了起来,目光穿透了浓重的夜色。
“另一方面是我刚刚才想到的。
你可能没看到,我之前在那个卖纸币的姑娘身上粘了个妖化鹰眼,跟着她看到了一些事情……
你等一下,我分享给你。”
梁德拧了拧眼睛,把一段影像记录投到了直播画面的右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