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又呆愣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奴婢是卫嫔娘娘那里的,叫青杏,今日我们娘娘听说贵妃娘娘办宴席,叫我送花过来。“她低了头:”奴婢刚分进卫嫔娘娘宫中不久,一向在花房做事。“
她说话柔声细语,吐字又慢,眼神看起来也不灵活,怎么看都像是脑袋不太好的样子,何姑姑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这帮采买太监做事越来越糊弄了!
但却对她打消了怀疑,因对永和宫有恩,何姑姑笑得愈发温柔,又不知道二皇子妃待会儿会不会再给赏赐,索性先自己拿了荷包给她,一边说道:”好姑娘,你且先回卫嫔娘娘那里,等会儿这边事了,看娘娘有什么赏赐。“
那小宫女也不觉得有异,只点点头说道:”谢姑姑赏,那我先回去了,还要去跟我们娘娘回话。”
何姑姑笑着点点头,又叫了一个大丫头亲自送她回去。
陆氏坐在床头看太医给婉儿施针,听着身边的嬷嬷柔声劝解着,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一边哽咽道:”好好的在外边玩,怎么会出了这事?!“
她心里原本就有气,彼时颜贵妃正赏了一个镯子给一个贵女,那便是她看好的侧妃了。她斜眼望去,见那女子低头笑得温婉,颜贵妃又朝她使眼色,叫她说两句漂亮话。
说什么?姐妹好好相处?呵呵呵,心里正冷笑间,后头跑来的小宫女急匆匆的说道婉儿落水了,吓得她魂都快没了,拈酸吃醋的心瞬间就息了,看颜贵妃也没了选下去的心思,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害怕,眼下落的泪倒也有了轻松之色。
太医施完针说道:”倒也无甚大事,只是受了惊,再加上落水受了些风寒,幸好救上来得及时,风寒未侵体。臣刚刚施了针给郡主压惊,回去再吃两副药就好了。“
陆氏点头道:”有劳太医了。“
又问一旁上来的何姑姑:”救了婉儿那宫人呢?“
何姑姑回道:”倒不是咱们宫的,是卫嫔娘娘那里的,说是给贵妃娘娘送花,我叫她先回去了。“
“可怜见地,冻得脸都白了。”
陆氏低头道:“她是个有福的。”既解了婉儿的难,也叫自己一时脱离了选侧妃这事。
颜贵妃还在外头送人,她心里担忧婉儿,就没有跟姜氏和相晴多做寒暄,只叫了揽月亲自将她们送出宫去。
揽月是她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众人见是她亲送姜氏,心里都有几分嘀咕。
永和宫内。
颜贵妃在一旁探身看着婉儿,见她的小脸红彤彤的,又无精打采,心疼万分,也就不去计较儿媳刚刚在宴上连个笑容也欠奉的样子了。
“是怎么一回事?”她转脸问永泰。
永泰将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我明明看着那个小宫女去取弓箭,为何还没取来,婉儿和郁和就在争抢了呢?”
这件事情实在没什么悬念,将看库的婆子传来和坠儿两方一对质,竟又查出个小悠在作怪。
颜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咬了牙说道:“将这两个贱婢拖出去打死!”
坠儿和小悠就低声哭起来,一边哀求道:“娘娘饶命!”
何姑姑喝道:“拖下去!”朝那小太监使了眼色,又低声劝道:“娘娘息怒。”
“庆幸小郡主没事,娘娘不妨饶了她们的命,也好叫她们为郡主祈福。”
何姑姑按了颜贵妃的手,轻言细语的说道。
颜贵妃冷静下来,是的,她刚受申斥不久,虽然这两个奴婢有错,但若是轻易杖毙,还是会被人做文章。
毕竟前头还有雅妃的事做例子,雅妃殿内宫女犯了错,恰逢她心情不好,叫拉下去打了十杖,谁想到竟被杖毙了,康宁帝一怒之下,降了她的妃位为嫔,若不是念着她育有四皇子,怕是结果会更严重。
是啊,庆幸婉儿没事,她拉了婉儿热乎乎的小手,对何姑姑说道:“你去办吧,永和宫容不下这等宫人!”
“是。”何姑姑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小宫女是留下一条命,但犯了错的人,去处无非是浣衣局洒扫处,但得罪了颜贵妃,怕是这一辈子再无法出头了。
“娘娘,卫嫔娘娘来了。”揽月瞧了一眼心绪不佳的主子,低声过来回报。
“她来做什么?不见。”颜贵妃好好的春日宴,连园子都没看就结束了,心里也有几分气闷。
“母妃。卫嫔那里的小宫女救了婉儿,母妃还是见上一见吧。”永泰拉了颜贵妃说道。
“还有这事?”颜贵妃有些意外,见陆氏点了点头,只好一挥手说道:“请她进来。”
卫嫔进来,一丝不苟的行了礼,等贵妃叫起后,才抬头说道:“臣妾听说小郡主落了水,受了惊吓。”
从怀中掏出一物说道:“这是锦儿从南方商人那里收来的物什,说是安神定惊最好,请娘娘收下。”只字不提自己宫里的人救了郡主的事。
知仙将物件承上,是一件似骨非骨,似玉非玉的玩意儿,颜贵妃拿在手里看了,见此物光润非常,显是经常把玩。
永泰看着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方道:“卫娘娘,这不是你自己贴身佩戴之物吗?”
卫嫔脸一下子红了,结巴道:“是......是臣妾贴身带着,臣妾惯有夜惊的毛病,戴上后好了很多。”又怕颜贵妃嫌弃,接着道:“臣妾已叫人传信给郁锦,叫他尽快再寻得此物,但一时半会儿的,怕寻不来,先叫小郡主戴上......压在枕头下也可。”
颜贵妃叹了一口气,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难为你有心了。”
卫嫔的手如同摸到了火球,竟然微微发抖起来,连连说道:“这是臣妾份内之事,娘娘毋须挂怀。”
这下连陆氏也有些感动了,她原本是很瞧不上卫嫔的,想不到卫嫔连心爱之物都舍得给婉儿,听她的意思,此物必是珍贵非常。
而且今日婉儿又是卫嫔的宫女所救,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
但救命之恩......
“卫娘娘,儿臣想跟您讨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