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妃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媳,见她不情不愿的起身跟妯娌们见礼,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是生怕这虎妞脾气上来,谁也不搭理。
三皇子妃还了礼,坐在她身边,笑着问道:“二嫂,怎么不见婉儿?”
“婉儿随永泰去园子里玩了。”陆氏脸上并无笑意,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回答。
大皇子妃安氏斜了身子,将颜贵妃的视线挡在外头,低声问陆氏:“听说今日是给老二选侧妃?”
陆氏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安氏笑道:“我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照我说,娘娘对你够好了,你瞧瞧我们,哪个不都是侧妃一起进了门?”
三皇子妃闵氏扬起秀丽的瓜子脸,往女眷中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抚了一把鬓边的头发才说道:“我瞧今日来的人家,并未有什么高门嫡女,你怕什么,哪个还敢越过你去?”
陆氏闷了一口气,往常跟这两个妯娌并不对付,今日倒想跟她们说说话。
皇家媳妇并不好当,她当然不敢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知道颜贵妃对她已算包容,但心里就是窝了一口气。
幸好郁明对婉儿仍是千娇百宠,才叫她放了心,如今只能怪自己肚子不争气,还能说什么?
不过若叫相晴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安慰她想多了。
前世郁明纳了两个侧妃后,陆氏仿佛在跟两个侧妃赌气,侧妃还没怀上,她自己倒先生了两个儿子出来,再加上后来侧妃生的,郁明也算是多子之人了。
大皇子妃看她脸色仍旧不好,也心有戚戚,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相公,可又能怎么办?陆氏已经过了四五年的好日子,自己可是一天都没过过,原本还羡慕陆氏,现在倒有些庆幸,若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也就罢了,像自己和老三老四他们,不都已经习惯了府内的莺莺燕燕?一时半会儿的,陆氏哪能习惯?
她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就是那普通人有了钱财,还免不了再纳一个半个的,何况他们?”
陆氏目光茫然,摸了摸自己依旧扁平的肚子,心里酸涩的直想落泪,又怕被那些夫人看了去,反倒说自己不识大体,自己再怎么不堪,也是二皇子的正妃,难道还能叫那些侧妃小瞧了去?
于是硬生生把泪忍了下去,神色更为冷漠的说道:“大嫂说的是,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是女人。”
颜贵妃脸上带着笑意跟各家夫人说话,时不时往自己儿媳那桌看上一眼,见她似乎面色平静,心里方才踏实了些。
真是还不完的儿女债,她心里愤愤的想着,脸上却带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又看向右下方正偏着头跟姜氏说话的相晴,一张光润的脸上带了可喜的笑意,低头听姜氏说话,唉——陈静之早早就把这丫头许了人,不然给自己儿子当媳妇多好。
陆氏其实也不错,颜贵妃是个护短的,把相晴看了一会儿又安慰自己,就是心眼小了些,也藏不住心事。
“永泰带婉儿去哪了?”她问一旁肃立的何姑姑道。
何姑姑笑道:“公主听说婉儿会拿小弓了,非要带着她去园子里试试靶。这会......”她挥手叫了门口的宫女问道:“两位小主子呢?”
那宫女柔声道:“公主带着小郡主去撷芳殿了,说是卫娘娘给做了点心。”
颜贵妃摇摇头,“这丫头,总爱去卫嫔那里,卫嫔的手艺,本宫也觉得一般啊,偏这丫头爱吃的很。”
何姑姑低头一笑,卫嫔做的东西是一般,但胜在精巧,尤其是会做些小动物形态的点心,看起来憨态可掬,娘娘当然不感兴趣,可永泰公主却喜欢。不过她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巴结贵妃娘娘,要知道五皇子还未娶亲,可不全指着贵妃娘娘给挑个好些的贵女?
否则这宫里巴结娘娘的多了,也没见娘娘对哪个留了心,只有她剑走偏锋,想法子得了永泰公主的眼,否则娘娘岂会记得她是谁?
“且由她去吧。”
颜贵妃皱眉看向殿内乱窜大呼小叫的几个孩子,脸上都快挂不住笑了,若是把永泰和婉儿也叫了回来,这还不把永和宫掀翻了?
她轻轻拍了拍耳朵,实在是被这几个孩子吵得脑仁痛,连看侧妃的心都没了。
“揽月,你去跟大皇子妃说说,叫她带了老二家的出去走走——顺便把孩子们也带走。”
揽月会心一笑,应了一声,下去附在大皇子妃的耳边悄悄说了句。
安氏点了点头,对陆氏和闵氏说道:“这殿内实在有些闷,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陆氏也不想在殿内呆了,她看谁都讨厌,尤其是看那几个带了闺女来得妇人,只想上前骂人一句“卖女求荣。”全为了皇家气派,才端坐至今,听了安氏的话,倒是求之不得,站起身跟颜贵妃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她们一出去,原本有几分尴尬的场面瞬间活泛起来。
颜贵妃叫了几家闺女上来,问了些日常,又问平常可否读书,都读了什么——反正她不找武将家的。
这一来二去的,便留心下几家人,只等再叫人打听打听,就能定下来了。
反正已经打罪了媳妇,索性一次选两个侧妃,一次得罪个狠罢了。
相晴却偏了头听身边的两个夫人窃窃私语。
“安平候家不是最爱掺和这事?他家不是还有个没出门的嫡女吗?”
“嫡女能给人做妾吗?”接话的夫人压低了声音。
旁边又一个夫人加上了聊天:“嘁,他们是什么好人家?不过我倒是听说,仿佛他家那闺女已经定了亲了!”
前头说话的夫人往后靠了靠:“倒未曾听闻,定给谁家了?”
“作孽。听说是定给前头致仕的马尚书了。”
“马尚书?定给他儿子?不对啊,他儿子已娶妻了,孙子还小啊。”
“你想什么呢,是定给马尚书本人了!”
“啊!!!”几个人瞠目结舌,马尚书五十多的人了,竟然给他做填房?
“安平候真不是东西!”
相晴转了身没有再听,虽然料到张含玉结局不妙,但却没想到如此不妙。
不过,提到张含玉,倒使她想起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