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演习场上的工事构筑进度,载伯涵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昨天下午,整个普鲁士禁卫步兵第五团剩余的部队全体出动赶到演习场地负责帮助载伯涵挖掘战壕。这样就是整个第五团一共十二个步兵连加上一个机枪连超过两千人了,人手是足够了。可是第五团刚一来到的时候不但没帮上忙,还引发了些许混乱。
其实引发混乱的原因很简单,第五团来了,调配的工兵铲却没有送到,两千来人就三百二十四把工兵铲,平均六个人一把,干活的人少,闲着的人多,能不乱吗?就算是以纪律著称的德国人也不例外。
直到近两个小时后,整整两千把崭新的工兵铲才运到演习场地。
所有人都领到工兵铲后,载伯涵把所有人分成三组,三条战壕同时开挖,顿时速度就提上来了。载伯涵也没闲着,在演习场地上来回巡视,不时地纠正一下挖的不对的地方,载伯涵身边则只留下了张寿和程俊明两人负责伺候和保卫,其他人也被载伯涵打发去挖战壕了。
到第二天,载伯涵需要的铁丝网、木料也都先后到齐。
看着已经逐渐成型的战壕,载伯涵不得不感慨人多力量大,虽然没有工程机械,但只要人手充足,速度一样不慢。
想的工程机械,载伯涵就忍不住在想是不是把它弄出来。在前世很多人看惯了国内拍摄的战争片,以为战壕都是士兵或民夫们一铲子一铲子人工挖出来的,其实那是国内的情况。早在一战的时候,为了更快地构筑阵地,列强们都纷纷发明了专用的战壕挖掘机。还有一些掩体爆破器,可以直接炸出单兵掩体。虽然载伯涵弄不出来掩体爆破器,但对于曾是工程博士的他来说,设计一款简单的战壕挖掘机还不是难事,载伯涵想着要不要做出来,做出来卖给德国人也能赚不少钱呢。
忙了一天,整个防御工事已经完成了八九成,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载伯涵宣布今天选到此为止,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王爷吉祥!”刚一回到橘园宫大门,八品太监首领苏崇额就迎了上来。
“张侍郎和荫侍郎在忙什么?”载伯涵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回王爷的话,”苏崇额微微欠腰恭敬地说道:“两位侍郎去游孔雀岛了,还未回来。”
“唔,”载伯涵点点头,又问道:“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别的到没有什么,就是中午来了四个学生要叩见王爷,说是看到使馆的招聘来的,奴才让他们在客房等着呢。”
“哦,来的这么快?走,给我更衣。”
“嗻。”
这时载伯涵刚好路过一个房间,屋里传来了争吵声。
“我要回去!等了一个下午了,把我们晾在这里算干什么的?”一声怒吼响起,有些绵软似乎是南方口音。
“桐华,人家是王爷,忙的都是大事,来都来了,咱就多等会儿吧。”有人劝道,这个听着像是中原口音。
“狗屁王爷!一个鞑子伪王充什么大个,一下午连口水都没有,这是哪门子待客之道?我看这就是在耍我们,狗鞑子!”
载伯涵停驻脚步,扭头看了看苏崇额,只见苏崇额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哆嗦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这,这,奴,奴才……”
“桐华,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宇翔说的对,既然来了就再多等等……”也是一绵软是南方口音。
“振华你不用说了,这回谁劝也没用,我早就说过,咱就不应该来!”
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拉开了,一名身穿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的年轻人微低着头,右手往头上戴着礼帽就急冲冲得往外走,差一点就和站在门外的载伯涵撞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啊?若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载伯涵朝后退了两步向年轻人微笑着说道。
年轻人警惕的看着载伯涵,随即就皱起了眉头陷入到疑惑之中。载伯涵回来还没来得及更衣,还是头戴行冠,身穿没有标识的普鲁士军装的一身“土洋结合”的打扮。这身穿戴把年轻人弄晕了,一时间搞不清载伯涵的身份,于是开口问道:“你是……”
还没等年轻人问完,一旁的苏崇额就急忙开口训斥道:“大胆!这是我们家王爷,还不跪下!”
“啊?”年轻人有点蒙圈,载伯涵的形象和年轻人想象中的形象相差太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门口的动静引起了屋里其他人的注意,从屋里有走出来三个人站在了年轻人身边。三个人一胖两瘦,胖的一个有一米七多,穿着长袍,头戴瓜皮帽。两瘦子一高一矮,都穿着西装,高的也是的一米七多,矮的和载伯涵差不多高,也穿着西装。
这会儿三人也听见了苏崇额那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说载伯涵是王爷,都是吃了一惊。
那矮个瘦子急忙向前一步朝载伯涵跪了下来,叩头说道:“襙铭拎叠厢,考今汪哎!”
“啥?”载伯涵完全没有听懂这人说的什么。
穿长袍的胖子见瘦子跪下了,顿时犹豫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高个瘦子倒是不慌不忙鞠了一躬,说道:“学生木忆山,见过王爷。”胖子见木忆山行的鞠躬礼,顿时舒了一口气,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学生李飞,见过王爷。”
而年轻人则是倨傲的站那哪里,说道:“你就是醇亲王?我叫洪正维。”
苏崇额见状马上开口训斥道:“放肆!在王爷面前竟敢如此无礼,还不赶快跪下,不然把你抓起来让你尝尝……”
“嗯~”载伯涵十分不满地看了苏崇额一眼,苏崇额马上刹住话,说了一句“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就低着头弓着腰向后退了一步。
载伯涵转回头来正要开口,不料洪正维竟抢先开口说道:“凭什么要我跪你,跪天、跪地、跪祖宗父母,跪你?你不配!还有你个狗仗人势的阉人。”
木忆山急得直薅洪正维的袖子,低声喝道:“桐华!你疯了!”
旁边的瘦子吓得脸都白了,而李飞则是一脸焦急得看看洪正维又看看载伯涵,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载伯涵听到洪正维的话是直皱眉头,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一革命党,最起码也是一预备革命党。载伯涵心里是直摇头,典型的一愤青,还是那种冲动无比、说话不经大脑、做事不计后果的愤青。这样的人最是令人头痛,固执无比,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做的事往往破坏比建设大。
见载伯涵皱眉木忆山愈发的着急,低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赶集道个歉。”洪正维则是一脸不屑得看着载伯涵,毫不在乎。
站在载伯涵身后的苏崇额则抬起头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洪正维。
载伯涵先朝跪着的瘦子说道:“你先起来吧。”
矮个瘦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李飞急忙把他拉起来,然后横移一步站在洪正维身边,然后一把抓住洪正维的一根胳膊,一脸紧张地看着载伯涵。瘦子则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翻着眼偷看载伯涵的举动,大气都不敢出。
载伯涵背着手,一边扭着头打量着洪正维、木忆山和李飞三人,一边在三人面前踱着步,马靴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哒哒地响。
“洪正维,对吧?按理说你们来拜访本爵,本爵自当是好生招待。或许下面的人怠慢你们了,本爵为此向你们道个歉也不是不行,但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太无礼了!”
洪正维正要说话,李飞猛地一拉洪正维的胳膊,拉的他一个趔趄,也顾不上说话了。木忆山则向前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王爷您请见谅,正维他这些年在德国呆惯了,习惯了洋人礼节,刚才的确有失礼数,您别在意。正维他脾气不好,遽然听闻要行跪礼,难免有些失态。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爷您既然坚拒向德皇跪拜,视其为羞辱,又何必强令我等跪拜?我替他向您道歉,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载伯涵盯着木忆山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好!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处事不惊,可当大任。”
随即又转过头来朝洪正维摇摇头说道:“冒失冲动,不计后果,这点你要是不改迟早要吃亏。”说着便绕过三人朝房间里走去。
“呜,嗯。”洪正维听到载伯涵如此评价他,顿时朝载伯涵瞪着眼珠子要上前说话,结果李飞紧紧地拉住了他,还伸出右手捂住了他的嘴。
载伯涵走进房间里,桌椅俱全,但就是桌子上空无一物,连杯茶水都没有,不由得摇摇头,心道下面的人真是够势利眼的,难怪那个愤青都急了。随即载伯涵喊了一句:“都进来说话吧,张伴儿,吩咐下去,上好茶!”
门外的洪正维挣脱了李飞的手,刚要说话,就被木忆山打断了:“行了,少说两句吧,人家说的没错,你这脾气不改,早晚得出事儿。”说完就转身进了屋里。
“哼。”洪正维很是不服气得哼了一下,理了理衣服也跟着进去了。李飞跟在洪正维身后,看着洪正维的样子直摇头,有些后悔喊着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