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傅相送来电:“廷寄全权大臣前电奏载沣出使,不必前往行在请训。奉〇〇旨允准,惟道歉二字,请全权斟酌。”又庆邸、李相两全权大臣送电:“奉〇〇旨着授醇亲王载沣为头等专使大臣,前往大德国敬谨将事。并派张翼、荫昌参赞一切。钦此。”
——摘自《醇成亲王日记》辛丑年四月十九日
自正月初六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个多月,载伯涵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清政府明发上谕派遣载伯涵为头等专使大臣前往德国专程道歉,这将是载伯涵登上正式登上政治舞台的一天。从此载伯涵也将成为这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的弄潮儿。
这这之前的三个月多里,载伯涵照例像原主一样每日到处请安行礼,与八国联军要员和各国使节交往,回头再和奕劻商议。载伯涵表面上不露声色,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载伯涵原来的时空,华夏不但是联合国五常之一,还是世界上数得上的大国强国,除了世界霸主米利坚华夏怕谁?就算是米利坚又不是没和他干过,在高丽直接干翻他一次,在印度支那支持安南让他铩羽而归。载伯涵来的时候正好和米利坚干起了贸易战,早已成为世界工厂的华夏,你米利坚离了我能行?贸易战,Who怕who?正是这强大的祖国给予了载伯涵面对洋人时非凡的自信。
可现在,虽然载伯涵依旧可以自信得面对洋人,不卑不亢,而且他坚信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华夏也一定会立于世界之巅。可就当下而言,支持载伯涵自信得源泉——强大的祖国却是不存在的。这个时空的华夏正式历史最低点的时候。每天都看着这四九城里进进出出的洋兵,一个个趾高气扬活似大爷。就连洋人身边的那些二鬼子都活的高人一等,至于普通的百姓只能小心翼翼卑微谨慎得勉强活着,而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大人此事也谨小慎微地伺候着洋大人,国人在自己的国家里成了三等人。
就连贵为亲王的载伯涵,连洋人士兵都可以不拿正眼看他,在很多洋人士兵眼里,载伯涵不过就是一个可笑的、奇怪的土著大酋长罢了。这个滋味绝不好受。可载伯涵却只能当作什么事清都没发生一样,“毫无仇恨”的与八国联军官员及各国使节交往。
八国联军总司令瓦德西过生日,消息传来,载伯涵不但在前一天派人送去祝寿大礼,在二月二十一(农历)当天,载伯涵还亲自带着老六老七和荫昌一同前往南海为其庆祝,观看洋人在南海表演马术。
到了南海载伯涵是不住地感叹。其实这个地方大家都很熟悉又很陌生,南海和中海合称中南海,没错,就是那个地方,光绪也曾在那里的瀛台住了十年。前世载伯涵到首都旅游都没有机会进来参观,只能老远得看一眼,没想到今世却是在这种情况进入了南海。前世生在红旗下的载伯涵有着强烈的爱国心,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把对侵略者的仇恨深埋心底,早晚有一天你们都得在中国面前低头!
除此之外,载伯涵就是闷在宝翰堂整理资料。过惯了前世快节奏的生活,一开始突然间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十九世纪原生态的慢生活。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啦。
还好一开始徐建寅几乎天天往府上跑,两人就火药的生产机器的制作聊得十分投机。不过徐建寅只在京师住了一个月便匆匆忙忙赶回汉阳去了,毕竟京师没有地方让他实验研制火药。
倒是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他的学生,叫做张朝然,子国良,专门跟着徐建寅学机械制造的。徐建寅见载伯涵机械制造造诣不凡,便求着载伯涵将张朝然留在身边,希望能够指点一二。载伯涵到没拒绝,按照他的计划,从德国回来之后载伯涵也要开办自己的工厂,正好张朝然可以派上用场。载伯涵把张朝然编入王府侍从,又费力写了一本有关机械制造的小册子扔给张朝然让他自学,张朝然倒也努力,平日都见不到人,每次求见都是来问问题。
在徐建寅来到京师半个月时,早就出发的苏勒、于顺德一行人按计划发回了一封电报,说他们已经到达西安,正准备前往兰州。过了一个多月了才又收到从兰州发来的电报,之后就在没消息。
倒是张翼轻松躲过了一劫,待庆亲王上奏之后,张翼也上了请罪折子,最终给了一个罚俸一年的处罚。比起历史上的革职,真可谓大幸。这不又以阁侍读学升用,以侍郎候补随使德国,赏头品顶戴。
张翼德是躲过了一劫,可开平矿务局没能躲得过去。八国联军谈判代表宣称这是商业行为,不关联军的事,不能放在谈判里。清政府只得和历史上一样将任务交给了张翼,授权张翼使德后不必回国,直接赴英协商。
倒是八国联军对中国的劫掠屠杀一事倒是对谈判起了作用。奕劻命人收集了一部分资料,派人登在了各国报纸上,结果在各国和国际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沙俄对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的屠杀使得俄国不得不在4月成立军事法庭对黑龙江惨案进行审判,这比历史上早了一个月。
在各国国内舆论的压力下,八国联军不得不加快谈判,最终议定赔款时表示理应赔偿四万万五千万两,鉴于民众死伤每口赔付百两,酌情削减一千万两作为补偿。另商议地方赔款两千二百二十七万两千七百零八两用于补偿教会、教民。
听到这个消息,载伯涵不由得苦笑,每口百两看似很多,但日本书记生山杉彬仅奠仪就是五千两,给克林德立碑更是花费五万两。但好在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不是比历史上少了一千万两白银的赔款嘛,要知道此时清政府全年财政收入才仅仅八千万两左右,与赔款总额相比看似不多,但也已经减轻了人民的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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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个月的初步准备,载伯涵已经计划好了这次出使德国。历史上载沣出使德国虽然评价颇高,称之不堕国威,但实际上原本计划访德结束后再访问英、美、日等国,但由于德国要求既然是专程道歉就不能再访问他国,于是访德结束后就匆匆回国了。到真的是专程道歉,除了道歉啥正事也没干成,也没能让今后将会成为大清朝实际掌权人的载沣多开开眼。
这次载伯涵心想一定不能重蹈覆辙,而且这次将是载伯涵在慈禧去世之前唯一一次出国的机会。
做好计划的载伯涵先上了两个折子《请派名伶、乐师、名厨随同出使德国彰显中华文明折》、《请派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孔庆义随同出使德国折》。
载伯涵在折子里表示,“泰西诸国自前明年间文艺复兴、力行改革,日益繁盛,自视为文明人,视他国皆为蛮夷。拳乱之事传至欧罗巴,其百姓皆视我为蛮族野人,称我等为鞑靼人。今使德道歉,皆认为乃文明国家对野蛮国家之胜利。今唯有展示我中华之文明方可扭转其人对我等之偏见,亦可淡化道歉之影响。
今泰西盛行歌剧,形胜我之京戏,泰西各大城市皆有剧院,其人称其为高雅艺术。每逢演出,无不爆满,欣赏着皆达官贵族、富豪乡绅。
又泰西贵族常办舞会,贵族子弟皆自幼修习舞蹈、音乐,其人视音乐为文明之象征,音乐亦为贵族子弟必要之修养。而德意志号称音乐之乡,“近代音乐之父”巴赫、“交响乐之父”海顿、“音乐神童”莫扎特、泰西乐圣贝多芬、“歌曲之王”舒伯特皆又乃德意志人,其国百姓多热爱音乐。
泰西各国烹饪手法多低劣,其菜肴只可果腹,色香味常不能俱全。唯法国菜烹饪较为精细,为各国所追捧,然多用名贵食材,亦稍差我中华美食一筹。
恳请择名伶、乐师、名厨数人随使德国,为德人展示我国戏曲音乐美食。其人观我戏曲婉转感人,听我音乐悠然动听,尝我美食色香味俱佳,定使德人折服,视我国亦为文明国家。借此之际大办中德文化交流,必能彰显我中华之文明,消除道歉之影响。”
“欧罗巴各国贵族皆重视其家族传承,诸多家族可上溯千年。据闻德意志皇室霍亨索伦家族兴起于北宋嘉佑年间,距今已八百余载。其贵族门第观念似我六朝门阀氏族,视新兴家族为暴发户,颇为鄙视。今观我国,唯孔氏家族累世贵族,传承清晰历两千余年不绝。恳请派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孔庆仪随同出使德国。德人知其家族传承两千家,冠绝宇内,必不敢轻视,亦知我国之古老,有利于宣扬我国之文明。”
费了半天劲载伯涵拟好了两份奏折,虽然两宫行在远在西安,不过好在有电报在,上奏之后第三天新的旨意就到了。命载伯涵酌情招募,又升翰林院世袭五经博士孔庆仪以内阁侍读衔随使德国,赏五品顶戴。
收到旨意的载伯涵激动不已,自己为改变历史所迈出的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招募合适的名伶、乐师和名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