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个吃惊的军统高层,胡耀宗觉得,这个闸北刘二力,一定有什么独特的故事,才能让刚刚不屑一顾的几个人,表现得如此不镇定。
“孙处长,能跟兄弟介绍介绍此人吗?”
人事处长孙浩,对这个刘二力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平复一下情绪,缓缓讲道:“老胡,你想对这个刘二力有所了解,那你就要先了解闸北。”
胡耀宗坐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讲道:“孙处长,刚好我才来上海,你说说看,也让我对上海有个初步的印象。”
孙浩点了点头,从头到尾,认真解读起来。
“嘉庆年间,因吴淞江上船来船往,贸易兴旺,在老闸和新闸形成两个集市,新闸为吴淞江下游航运的主要泊船地,集上有船作、铁铺和商肆,市面较盛。
上海开埠以后,新闸和老闸北面也开始发展,闸北之名才开始出现。
有了市集、农田、村落,各地移民不断流入上海,贫民多在此地筑棚开恳定居。慢慢的,由于过往客货多靠吴淞江运达,江岸逐渐成为农副产品等物资集散和交易地。
闸北地区,自辟闸北商埠后,因地价低廉,水陆交通便捷,一些官僚和民营资本家纷纷到闸北投资。
也正是在此时,闸北当地,涌出不少势力,争购地皮,建厂开店。
当时,最有势力的当属闸北的刘汉章,此人有勇有谋,家族资本迅速扩张。
直到闸北被誉为“华界工厂发源之大本营”,并成为华界文化中心之一。这刘汉章,便一跃成为了闸北,最风光无二的商界大亨。
可是好景不长,一九三二年,日军入侵上海,作为闸北这个上海华界“工业大本营”、“沪北商业中心”、“新文化运动基地”之称的闸北,更是引起了日本junguo主义的嫉恨。
因此,日军对闸北实行极其野蛮的肆虐。
烧、杀、抢、掳、掠,使好端端的中西北部区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建筑物被毁,工商业精华消失,文化教育破坏殆尽,民众流离失所。将此地,也沦为了“赤膊区”、“上海下只角”。
一九三七年,刚刚想重整旗鼓的刘汉章,又经历了“八一三”淞沪抗战的爆发。
闸北又被首当其冲,侵华日军再次发难于闸北,进行更残酷的毁灭性破坏。
闸北,终于元气丧失殆尽,失去昔日繁荣景象,成为上海,最穷苦之地。
百业萧条,物价飞涨,不少居民处于饥饿状态,倒毙路旁者甚多。
也就是在这个环境下,刘汉章将自己所有的钱,用来救济这些灾民,获得了不少灾民的拥护。
可贫民众多的闸北,岂是他说救就能救的?渐渐的,衰落的刘家,就只剩下了这空空的一副皮囊。
刘汉章去世后,他自幼习武的儿子刘明,在闸北卖水果为生,生平最大的愿望是离开这个贫民窟,重振自己父亲当年的风光。
他更是期许自己,能上七重天、百乐门,与杜老板这些知名人士握手。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终于在上海遇到了杜老板,可是,杜老板连眼都不抬的上了自己的轿车,他的管家骂了他一句:“闸北的小瘪三,还能翻腾起什么大浪?赶紧滚,别脏了杜老板的衣袖。”
就是这一句话,激怒了刘明,他回到闸北,召集自己的生死兄弟阿润、小勇等人,发誓,定在闸北混出个名堂。
或许是他父亲陈汉章,留下的名声和义字,或许是刘明等人的争强斗狠,逐渐的,侵占了闸北的一些航运码头,笼络了一批苦力、贫民。
这些人,受惯了穷苦,打起架来自然更加卖力,更加不惧生死。慢慢的,闸北刘二力的名号便传遍了整个上海。
有人说过,来上海都要先拜杜老板的码头,可也有人说过,如果你是穷人,就去闸北找刘二力,总有你一口饭吃。
被杜月笙一句话坐大的刘二力,多次受到杜月笙的欣赏和邀请,可他却放出狠话说,“在上海,有你杜月笙,可在闸北,就是你土皇帝来了,也要给我三拜九叩。”
就这样,杜月笙也算和这个刘二力结下了梁子,可杜月笙从不敢越界到闸北。
近年来,委员长渐渐对杜月笙不满,闸北的刘二力反倒是逐渐活跃起来,频繁将地盘扩张,已经有了追赶上杜月笙的势头。
所以说,耀宗啊,这个刘二力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你若拉拢到他,咱们外部的势力可算与赵站长旗鼓相当了。
胡耀宗没曾想到,这个局本部的高官,救过的这个刘二力,居然是这么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心花怒放的陈泽飞,慎重地对远房亲戚讲道:“耀宗啊,明天你可要亲自去拜访,顺便向他表达我的敬意,咱们把姿态放低点儿,千万别摆军统的臭架子,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刘二力给我拉拢过来。”
陈泽飞讲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补充说道:“算了,明天还是我和你亲自去闸北,拜访一下他,这样更显得有诚意。”
“咚,咚,咚!”
几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陈泽飞的男秘书敲门进入,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讲道:“副站长,刚刚电讯处,咱们安插的人,送来了这个,您看看!”
陈泽飞打开这份密电,倒吸了一口凉气。
“呼!”
他的表情,立即引起在坐几个处长的关注。
“野火来电了!”
“野火?野火是谁?”胡耀宗听不明白。
陈泽飞解释道:“野火是我们上海站上一任站长,布下的“猎鹰计划”里重要的一枚棋子。
虽然,这个计划后来被共党给破获了,可有名特工,却幸运的成了漏网之鱼,目前,正在华东野战军潜伏。
耀宗,这个野火本来一直是和我单线联系的,没想到,因为他临时调整了工作地点,被赵涛给抢了过去。”
胡耀宗急切地问道:“电报上写的什么?”
陈泽飞摇了摇头,说道,“电报上只有四个字:“春生”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