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议事厅的郭昕回到自己的书房,桑吉耶西后续的事情交给郑据去办就好。
只是城防那里杨日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的他需要去处理一点“小麻烦”。
在这段时期里原本定下的第一次的科举招士在姑墨城举行,许多原本被任命为官员的和一些想要当官的西域人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由于郭昕被大食人拖在据史德城,其实这一次的科举考试的主持者是赶回去的郑据,据他所说他在考场上抓到不少作弊的人。
对于这些人郭昕的处理办法就是已经为官的官降两级,择日重考,以后永不得再犯。尚未为官的终生取消考试资格,永不录用。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有点不公平,但想要掌控安抚这些西域人是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所幸的是西域人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抗议,转念一想也能明白,平时这些西域人别说和那些首领们同场考试,怕是生杀予夺都在人家手里,不敢抗议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科举考试之中也不是一番风顺的,放榜之后安布利不出所料是榜首,成为安西都护府历史上第一个科举状元。
但很快意外发生,安布利本租住在姑墨城中的一处客栈中,放榜当晚他的房间被人入侵,包中的《论语》等书籍被烧毁,还是客栈老板闻道糊味赶紧上前救火才没有让火势蔓延开来。
战事一结束,郭昕便带着亲卫们快马加鞭赶回姑墨,现在的他站在被火焚烧掉一半已经歇业的客栈前眉头紧皱。
“确定是因为焚烧书籍导致的火灾吗?”
一旁的姑墨新上任的十区太守崔和安抱拳说道:“启禀都护,我们在耶状元的房间火盆里找到了被打翻的火盆,初步判断应该是案犯用火折之类的物品点燃书籍之后,又打翻火盆造成的这一次火灾。”
耶宁是安布利的汉名,崔和安口中所说的耶状元就是安布利。
“有什么嫌疑人吗?”郭昕问道。
“没有,我们询问过几个跟耶状元有过节的人,都矢口否认是自己所为。”崔和安摇摇头。
这就难办了。
不清楚这一次的袭击针对的是安布利本人还是安西都护府,这是十分重要的一点。
这一次的袭击如果放在平时只当是西域人之间普通寻仇,一般的情况下不涉及汉人或者西域贵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首先自姑墨改革以后,郭昕有心消灭西域人之间这种同态复仇的原始法,重新整顿安西的司法体系。
另一方面这一次的袭击来得实在太巧,恰好在第一次科举放榜之后,又恰好被袭击的人是新晋状元安布利,这让崔和安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才连夜派人禀告郭昕,郭昕也才刚刚稳定住据史德城便赶过来。
“耶状元呢?那个案犯没有打他的主意?”郭昕不解。
“似乎没有,案犯只是烧毁书籍,并没有对人下手。而且他现在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案犯就是想下手也没有办法。”崔和安也是很疑惑。
走进客栈之中,郭昕仔细观察起来安布利曾经住过的房间,毕竟崔和安等人是文职官员不是捕快,对案发现场的勘察难免失误。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找职业的捕快来?
安西都护府哪来的捕快?你也是让郭昕一度头疼的情况,在安史之乱之前的安西都护府全靠安西骑维持统治,地方上虽然设有各种地方政府机构,但主管汉人和各种马场矿山和种植园,对于西域人之间的仇杀不想管也管不了,所以没有设立捕快的需求。
等安史之乱之后,西域被孤立在外成为飞地,安西都护府的大量军队被调走,而当这需要捕快更好的管理西域时,由于外敌的威胁大部分的汉人男子都不得不进入军队与异族厮杀,少部分知识水平高的,比如仇学那类人,也战时打仗平时负责管理一些重要机构。
让西域人当捕快?郭昕怕这群人变成为祸一方的官匪,所以捕快这类角色一直由军方兼任。
进入客栈踩在石质地板上,看着被烧黑的墙壁,郭昕不禁庆幸西域人的房屋建筑土石为主,木制建构较少,不然放在中原肯定是一场蔓延全城多个区域的大火灾。
脚尖触碰到一张被烧黑的纸张,上面的“之乎者也”立马化为飞灰散开。
现在的郭昕是越来越肯定这一场针对这一次科举考试的袭击,案犯烧毁《论语》是在警告着什么,之所以没对安布利动手也只是因为没来得及。
呵,想要先烧书籍,再杀安布利制造恐慌吗?郭昕心中不屑地想到。
改革不会一帆风顺,这是郭昕一开始就预料到的,一些西域人得到利益的同时,另一部分人肯定会受损,因为蛋糕的分量是有限的,至少是暂时。
安布利租住的客栈房间虽然有窗户,但却很高,而且窗口较小,不够一个成年男子进出所用。
“那个客栈老板说那段时间没有人进出?”
“是,客栈老板说租住在客栈里的都是附近部落里来的考生,那天放榜所有人都出去看榜,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就奇怪了,检查现场发现没有从外部进入的可能,店老板又否认有人从门口进入过房间。
所以这是古代版密室杀......烧书案?
“那老板人呢?我有事情要问他。”郭昕决定询问唯一可能知道什么的店主。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现在派去找的人还没有来。”崔和安也很是无奈,心中不禁责怪起慢慢吞吞的下属。
没有让两人继续等上太久,前去召唤店主的人很快慌张地跑回来,但来得只有他一人。
“大人,不好了,那店主死了!”他口中大声喊道。
“什么?!”崔和安不敢置信地说。“我不是让你们保护他的吗?”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守他的兄弟把他关在屋子里,等我们一打开门,人就已经死了!”
“这......这......都护,这是我们办事不利。”崔和安语无伦次起来。
想不到这股反唐势力这么强大?郭昕闻言心中敲响警钟。
能在唐军看守之下杀死一个人,这已经不是一般势力做得到的,整个姑墨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已经锁定了嫌疑最大的那个。
“你们加大对安布利的保护,崔和安跟我去王宫。”郭昕转身走出客栈,崔和安紧随其后。
客栈外,郭昕那辆孜亚艾尼他用过送给他的马车早已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