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寂静到了某种诡异程度的空间中突然炸响了一声喝彩,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随后此起彼伏全程一片欢腾。
什么情况?
他使劲儿的搓揉着胀痛的双目努力的眯着眼睛去看周围;眼泪水不受控制的稀稀疏疏的流下也顾不得去擦拭。
抬目望去,晃眼的巨大吸顶灯如同一个灼热的太阳悬挂在几乎有十多米高的天顶上,在那刺目的辉煌的周围是被相对的暗色包裹住的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影。
看台?那些人是观众?!
欧阳洛惊觉不妙,再将头转至身后;离着自己头顶五六米的距离是一层玻璃隔挡的“雅座”看席;这看席围了半个场子,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隔间和隔间玻璃窗内或坐或站的人影。
“没有想到我们的选手性质这么高扬!”
一个声音突然从扩音器里发出,把精力全数集中在周围环境的欧阳洛吓了一跳。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中场休息活动‘夜幕幻想’提前结束!有请我们今天的第二十三位选手出场!”
那站在高吊台上的西装笔挺的人拿着麦克风兴奋的说着,话音未落,周围一片欢呼。
欧阳洛呆立在口哨声和叫骂声中不明状况,然而一颗心却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跑错路了。
阴差阳错的,好像到了什么格斗场?
但回想起来时的一通到底的通道,自己确实也无路可选。
一定是那个家伙故意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拳击场”?
欧阳洛环顾了四周,觉得这里说是拳击场不如将之称作斗牛场可能会更加贴切;地面广阔而平坦,是木质的:摔在上面不会有花岗岩或者水泥地面疼,算是有点儿良心;周围不见所谓的护栏,宽阔平整的木地板的尽头就是墙壁,贴了大块瓷砖的那种很滑的墙壁;就算你会飞檐走壁的功夫也借不上力。至于其他的还有什么特点?没了。
一片哄乱之中,他看到了一处墙上裂开了个门,门在开启的同时有一个人走出来。
等到那人走到灯光照耀的地方他才看清这人的形貌;长得很一般,属于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但赤条条的身上的疙瘩肉却夸张的凸起看起来十分的壮实和粗暴,丝毫没有美感。
这人是来裸奔的么?欧阳洛当下不由的笑出声来。
也亏得是欧阳洛,在这个情况不明的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把自己逗得不亦乐乎。
然而等那人走近站定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两个人用还算客气的语气请他把自己扒光。
欧阳洛在反应过来之后自然是不肯的,然而他不过挣扎了几下,对方就给他列举了无数条条框框,然后示意他看看天顶周围极不显眼的红外线光点,明确的告诉他——不想死就照办。他吞了口唾沫,这才有些扭扭捏捏的妥协。
其实他是知道这些规矩的,以前他也没和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少来过。
所谓的“黑市拳”不过就是没有任何规章的近身格斗。因为没有所谓的“违规”和“点到为止”,因此格斗起来会非常激烈甚至说得上是惨烈,几乎没有哪一场是不见血的;这也满足了很多觉得生活索然无味的人的心理。不过这种格斗虽然及尽自由,但却有一点是必须遵守的——不允许带任何武器以及任何可能成为武器的东西。
为避免一些高手将衣服上的纽扣、皮带甚至是撕扯衣服后所产生的布条用在比赛中屡屡犯规,因此,到后来黑市拳赛便要求“净身”搏击。这里的“净身”不是指古代皇宫里做太监的方法,而是指一丝不挂的上阵。
这种地下格斗也是一种豪赌,看客的身价至少千万以上级别;他们在起先会“指定”或是“盲定”自己的押宝对象然后在后续的比赛中输钱或者赢钱;“指定”玩儿法的押宝起点价一般是五十万,“盲定”的押宝起点价一般是八十五万。所谓“盲定”也就是不知道自己压的是谁,纯粹用抽签或者转盘的方式选取对象,这种玩儿法更刺激也更看运气;别看“盲定”这种事情全看天命,选这个玩儿法的土豪还多到数不胜数。
*
欧阳洛被人推了一把,他有些局促不堪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了。
当年黑市拳比赛他看过不少,他觉得两个光溜溜的人在那儿殊死搏斗实在很正常,但当这事儿轮到自己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了。
粗略一数,恐怕有三四百双眼珠子盯着自己!这么一想,他有点儿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别人可没给他这个机会,那两个也许能算得上是工作者的人又将之推了一把;欧阳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婆娑了几步,他抬头看见对面那个像是浑身长满了瘤子的人用自己铁拳互相撞击了几下,鼻孔差点儿冲到天上去,那人很是轻蔑的看着他。
“这他吗的丑货。”欧阳洛又往后缩了两步心里暗道。
随着欧阳洛三番五次的退缩和对方气势高昂的形态;场上的哄叫声越发的响亮了,甚至已经有一些盲选到了欧阳洛的有钱人开始往下面扔东西想要砸他。
不过,很显然是砸不到的。
“先生,不要再退了。”身后的一个工作者用手抵住了欧阳洛的后背,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您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去赢得比赛。不然,押中您的老板们输得太惨,您会有大麻烦。”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把我毙了?”欧阳洛偷瞄着周围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不,您不了解这些人都有些什么恶趣味。”工作者像是在故意渲染什么恐怖氛围似的凑近了轻声细语。“您可能会被活着风干或者腐烂又或者……您长得不错,先生。总而言之,直接把您杀了的可能性很小。”
欧阳洛斜眼看了看那人,很想说句:“他们敢?!我是十大家族的人,我爸是……”但话到嘴边他就给憋回去了。
得了吧,他那所谓的亲爹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讲就没关心过他;况且就算那老头子还关注着自己儿子的死活又能怎样?如果这是孟德辉那个狗养的东西安排的,在这个可以说与外界隔离的地方,他出个问题直接死了,那孟德辉恐怕也可以编出十多种借口和花样忽悠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