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秋风吹落了一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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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4日,周末,

  褪去了初秋的炎热,天气渐渐转凉。

  虽说西财大学柳林校区一片片长青的树木,在萧瑟的秋风中仍坚守着最后的绿色,但仍抵不过日渐冰冷的天空以及愈发寂寥的人情。

  似乎这是一个平凡如常的下午,在女生梅园C座311的宿舍里,肇千千一个人,拿着扫帚,弯着腰,清扫着并没有多少灰尘的房间。

  室内没有开灯,光线略显有些冰冷。肇千千抬起头,稍许阴霾地打量着整齐干净的屋子,有两个铺位已经空空荡荡——桌面没有台灯、没有书,床上没有被褥、没有蚊帐。只剩下深褐色的床板,以及已有几分残损脱漆的柜架,单调而空寂,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似的。

  肇千千抿了抿嘴,润湿自己的唇,把一口本想叹出的气硬生生吞了回去,随手将撮箕里的那一小撮灰倒进洗漱区的垃圾桶里,摆放好扫帚。此时,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简欣然背上背着双肩包,怀中抱着笔记本,开完班会回来了。

  她将钥匙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抬头望了望两张空空的床,挪了几步,靠坐在其中一个空书桌上:“她们都搬完了?”

  “嗯。说等你回来后,晚上一起在东门吃个饭。”肇千千点点头。

  简欣然转身,用手指轻轻抚摸桌面:“明天的课,她们去吗?”

  “明天开始,很多课可能就不去了,但每个星期,还是会来偶尔露露脸。”

  简欣然苦笑苦笑:“一下子,宿舍空了不少。”

  “嗯,明明才刚刚大三,却有了一点大四毕业季的味道。”

  原来,梅C311的另外两名住客,因为要备战考研,都租房子出去住了。也并不是说她们寝室吵闹,而是因为毕竟整宿舍楼人多喧哗,难免让人不容易集中精力,平日还得天天去图书馆占座,再加上每晚11点熄灯,就更不方便了。

  租个房子,安安静静,专专心心,复习一整年,去为人生另一个阶段而努力奋斗。

  考研之路,总会是孤独的。有人说高三是地狱,可有的人说考研才是。

  没有伙伴们的相互鼓舞,没有紧张激烈的氛围,没有老师的照顾约束,一切的一切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学什么,在看什么,在背什么,仿佛堕入了时间与空间的缝隙,在这个世界里独自前行,唯有一股或坚定或迷茫的信念还能模糊地指引着前路,却不知终点是成功的光明还是终焉的审判。也许到最后的那一刻,也依然欢笑无人知,泪水无人晓。无论怎样,选择了考研这条路,就注定只能一往无前了。

  简欣然坐回自己的位置,将背包里的东西一边腾出来,一边说:“她俩考研要背的东西很多,来上课也没多大效果,还浪费时间。以后如果需要,我俩帮她们上课喊到吧。”

  “好。”肇千千,“看她们的严肃样子,让我突然觉得考研好难。”

  简欣然笑笑:“考研本身不难,她们跨专业跨学校考研,所以很难。但,想要扭转自己曾经高考时错过的机会,失败的结果,自然就得付出更多。”

  “来行政系,果然,还是耿耿于怀。”

  简欣然扭头看着她:“她们是分不够,调剂过来的。只要不是不思进取的人,都会耿耿于怀。而正这种不甘,才是她们奋发图强的动力。”

  “我不是指她们,我是指你。”

  简欣然耸肩:“No,虽说我来西财行政系的原因是因为高中时的某个渣男……当年的我确太幼稚,可我不觉得有什么损失,毕竟,我大四肯定能保研的。”

  说完,她瞄着肇千千:“你呢?你也是调剂过来的,你会难以释怀吗?”

  肇千千看向窗外:“如果没有遇到阳光,我应该会,但我遇到了,所以我不会。”

  少女顿了顿,改口:“我想,即便没有遇到阳光,我应该也不会难以释怀。”

  “是咩?”简欣然表示不相信。

  “因为生命总会不尽人意,无论这条路是不是我最想走的那一条,沿途都已给了我它独有的风景,我想,我会好好享受旅途中的景色,去接受我必须接受的生活。”

  “呵呵,不愧是从小在寺庙旁长大的,很佛系。”简欣然想了想,又问,“那请问,此刻你享受的是什么景色呢?”

  肇千千仔细考虑了又考虑:“emmmm......是金色,是一片枯叶从逐渐光秃的树冠上随风掉落时,秋日的余晖照射在它身上,展现出的那种孤高的金色。”

  简欣然双手撑着脸颊:“你一个习武的女孩,干嘛那么文绉绉。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看不到什么金色的树叶,满脑子都是和小姐妹分别的寂寞。”

  “犯不着心情不好,1个小时后,咱们四个还要一起吃饭。”肇千千看看手机,“你要不梳洗熟悉,待会儿我们就出门?”

  简欣然懒得动,戳穿一个事实:“这顿饭约等同于散伙饭。以后不在一个寝,少了很多话题,她们还那么忙,交集就更少了。”

  肇千千若有所思。

  “刚才还夸你佛系,怎么现在转眼比我还愁眉苦脸。我们姐妹俩毕业以后一定也会经常联系,保持交集的。emmm……不如我们约定,当你结婚的时候,我来给你当伴娘的?”简欣然道。

  肇千千:“嗯”

  简欣然指指洗手间:“那我去洗澡了。”

  肇千千:“嗯。”

  简欣然走进洗手间,墙上的四层铝合金架子原本放满了大家各种洗头液、香皂、爽肤水、洁面乳,而今就只剩下寥寥五六个小瓶子,显得格外单薄。

  淅淅沥沥的花洒水声,在宁静的仲秋宿舍里久久地回荡着,每一滴水珠都如同一个单独的音符,数不清的音符争先恐后,满满的挤在一张张乐谱上。然后那些乐谱演奏出的曲子却只有一个,那首曲子,叫做寂寞。

  ......

  半小时后,头发微润未干的简欣然,与肇千千走在学校由西北往东南的主干道上。

  稀稀疏疏的人群迎着秋风来来往往,一阵阵的风吹起柳湖湖面上阵阵波纹,湖里的几只鸭子抖动着羽毛,随波游动,漫无目的地悠闲徜徉。

  不经意间,简欣然在离她俩七八米远的前方,看到四个少年勾肩搭背的身影。

  少年们与她俩走向同一个方向,并没有留意到后方的两人。

  黄毛少年睁着满怀期待的双眼,问到:“咱们今天去食堂吃什么呀?”

  小麦肤色的少年面无表情:“蛋炒饭。”

  “又是蛋炒饭?!能有点新意不?”黄毛表示抗议。

  小麦色语气轻蔑:“你这话,说得好像你还有钱似的?天天蹭我的刷我的,我一卡通里还剩多少钱你心里没点B数吗?余额能坚持让我俩吃一个星期蛋炒饭,就不错了。”

  黄毛虽然不情愿,但也顿时变得很懂事:“哦。”

  高个子少年搂过小麦色少年的脖子:“你只请这只弱鸡,不清我和油条?在寝室里还搞小团体,怕是不太厚道吧。”

  小麦色少年万分惊讶:“你连蛋炒饭也要讹我?”

  高个子:“哪能叫讹呀,你出钱买饭,我们出钱买咸菜,强强联合。”

  黄毛甚有自知之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当驸马爷的人形自走挂件两年了,抱他大腿也就罢了。你参合进来当什么第三者?快快快,去敲诈你情敌,吃垮他,让他以后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就没人和你竞争了。”

  某人的情敌两手揣在兜里,侧脸一笑:“我的卡早被强子刷空了。还剩下5块8,他大义凌然贡献出来买咸菜,你们赶紧收着,不然今晚上他拿去洗个澡,可就又没了。”

  小麦色少年叹口气:“穷成这样,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不觉得。”三人异口同声。

  小麦色少年看向原以为人格正常的某情敌。

  情敌少年再次笑笑:“和你们在一起久了,节操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小麦色少年拱手对三人道:“油条君说得好,咱们几个就是在一起太久了不好。不如大伙儿分开,冷静冷静,等你们发生活费了以后咱们再重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

  说完他撒腿就往前跑。三人愣了一下,赶紧追去,连某个跑三步就喘气得像哮喘炎似的弱鸡,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

  “你给我站住~”

  “要走可以,把一卡通留下。”

  “你有胆跑?有胆你今晚别回来!”

  ......

  目视着远去的四位少年,简欣然与肇千千同时露出了释怀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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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因为缘分而来的东西,终有缘尽而别的时候。

  ——《我的宝贝》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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