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新的一学期,开始了。
分别整整一个月的同学们相互分享着假期里经历的趣闻轶事。学校里的大街小巷也恢复了平素的热闹喧嚣。
在这开学第一天,少年们辗转在各个地点开会——早上全校开学典礼,下午学院大会,晚上行政系班会,颇有疲惫不堪之势。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7点,开完系里的班会后就能回寝舒舒服服玩个痛快了。
四位少年依旧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李行远捧着不知道什么课本在温书、纳兰嘉措玩着手机游戏、阳光趴在桌子上假死,只有郝强身子前倾傻坐着看向前方,神色怅然,两只眼睛转都不转一下。
郝强:“你们瞧前面那帮家伙,叽叽喳喳从早聊到晚了,哪有那么多话说不完。”
阳光眼皮儿都没睁开,懒懒地回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俗话,了解一下。”
郝强顿了顿语气:“你们说,我们四个都读大学大半年了,在这狼羊比例3:7的青青草原,别说把到个妹子,连我们自己班上女生几乎一个都不认识,是不是也太失败了。”
纳兰放下手里的游戏,纠正道:“我们班的女生,也不是一个都不认识,至少我知道简欣然和肇千千。”
“请注意,她们俩是女魔头,不是女生。靴靴(谢谢)!”郝强认真的二度纠正。
李行远边看书边叹气:“昨天欣然姐送来寒假作业的时候,你还称她为女菩萨。作业一交就成女魔头了。这堕入魔道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郝强没有搭理远儿,那双贼眼继续打望:“不行,在这开学的第一天,我必须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摆脱单身死宅形象,找个妹子共赴美好生活。”
然后突然间,他急促地拍打阳光的肩膀。阳光不情愿地坐起来:“咋啦?”
郝强将屁股挪到阳光身旁,将头凑到他耳边,鬼鬼祟祟地说:“光,你瞧咱们前面,倒数第二排,坐的那两个女生,蛮正点哟~~~~”
阳光朝前望去,在他俩正前面坐着两个女孩。一个酒红色的直发,柔长及背,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都能反射出淡淡的辉光。另一人卷发齐肩、虽衣着冬裳,也能看到脖颈上白嫩的肌肤。她发色棕黄,和银色耳钉搭配,倒也相得益彰。可只能见到背影,看不清容貌。
郝强流着口水,用手肘又杵了杵阳光,细声说:“姿色不错吧。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咱俩一人搭讪一个?”
李行远蔑视着郝强:“光哥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这般赤果果地诱骗良家妇男出轨,要么会遭天谴,要么会被他老婆分尸。”
郝强一脸的委屈:“这怎能叫诱骗呢,这叫‘无私奉献为室友谋福利’。再说了,他俩还只处于暧昧阶段,压根就不算好上了,出个毛线的轨。”然后他谄笑着转向阳光,“卷发的那个是我的菜,直发的那个留给你?”
阳光亦蔑视着这个(睾的丸)激素控制大脑的智障:“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和你一起进行这禽兽行为了。要去你去,我不去。”
此刻就连脑子经常掉线的纳兰也深深地回忆道:“半年前的开学大班会,强哥鼓掌奉承,妄图把妹,结果对方是简欣然。害得把自己裸身大闹梅园的事情弄得东窗事发,引来千千女侠差点把我们也痛打一顿,我觉得这一回......”
纳兰话还没说完,郝强已然转换成情圣(禽兽)状态,故意将手中的笔抛在地上,笔顺势滚落到前排阶梯。卷发女生听到地面声响,弯腰拾起那支笔。
郝强(自以为)深情款款地说:“啊,不好意思,我的笔还真是调皮。也许是它受到了你无法抗拒的吸引,才挣脱自己主人的手,奔你而去,希望你可以......”
“用它一刀捅死你?”卷发女生手持签字笔回眸一笑如是说。
少年们通通惊呆了。那两名女子不是别人。棕色卷发的乃是简欣然,酒红直发的却是肇千千。
郝强已经面色惨白,指着她俩的发色:“什,什么情况?你们昨天都不是这样儿的。”
简欣然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型,笑嘻嘻说:“昨晚上去发廊做的,好看吗?”
郝强:“好看个大头鬼!完全是外貌欺诈,刚刚纯粹浪费我的表情。”
简欣然用笔做了个要捅他的动作,郝强连连避让,简欣然瘪嘴:“我又不是问你,我是问阳光。千千.....和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阳光的回答与笑容都很真诚。
肇千千故意看着其他方向,嘴角轻扬。
李行远纳闷:“欣然姐,你们开大会不都是坐头两排的吗?怎么也跑到最后来了。”
简欣然瞥了一眼身旁的某人,叹气说:“唉~~谁叫某个......不对,是某些宅男没眼神,我们在面前晃悠一整天,都没认出咱俩来。所以,我们只有到后来‘外貌欺诈’咯。”
阳光保持着微笑。
“后面的几位同学,在叽叽咕咕什么呢?要好好听讲,别当班会不是课,别因为班会没学分所以就不重视.........(以下省略数千字)”原来是系主任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待系主任喘口气之时。郝强弱弱地问了一句:“主任~~咱班会,就到这儿了,是不是开完啦?”
系主任紧皱眉头:“郝强同学,你对待学习,对待大学生活的态度很有问题。你该向你们寝的李行远小朋友多学习学习,向你们简班长多学习学习......”
郝强指着卷发的简欣然,笑曰:“学她啥?外貌欺诈?”
系主任一看简欣然的那样儿,特不高兴:“简欣然,你作为班长,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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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简欣然直接站起打断:“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您指的是我染发。那我觉得这不是问题。我看过学校的校规,没有‘不许做头发’这一条。染发怎么了,烫发怎么了?这是我们女生的自由。”
说到这里,她停了两秒,然后接着道:“不好意思,我说错了,这不是我们女生的自由,这是包括男生在内所有同学的自由!”(扬声调)
教室里掌声雷动。
简欣然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同学们安静:“好学生也可以染头发,染头发的不代表就是坏学生。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若以穿着论学习好坏,那天天中山装上学的,直接保送清华得了。”
说完教室里又是一片掌声。
系主任面色发紫,大呵数声后,教室安静了下来。常言道,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系主任正欲训诫什么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的郝强夺过李行远手里的课本,重重地砸响课桌,站了起来,屹立在简欣然的身后,与系主任怒目对视。
系主任转而向郝强发火:“你干啥呢?想造反呀?”
此话一出,简欣然身旁坐着的肇千千冷面酷目、干净利索地用拇指削断了郝强的签字笔,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阶梯教室。
“你们,你们!”系主任哆嗦地用手指着三人。
阳光起身把简欣然和郝强按回座位:“你俩吵啥呢,别打岔。多耽误大家听系主任对染发问题的高深见解和与此相关的深刻教导。”
他转头吩咐纳兰:“纳兰,好好记笔记。你的头发天生就是棕黄色,小心别犯了某些道德忌讳。”
纳兰平手端着手机,慢悠悠地回答:“不记。没看到我正忙着录像吗?待会儿还要上传论坛呢。”
李行远亮了亮手里的笔:“我我我,我来做记录,这个我擅长。”
系主任气得半死:“学生,就得有个学生的样儿。你们这哪像是学生!”
郝强指着简欣然,不服气地说:“她成绩全系第二!她‘不像学生‘,谁像?”
李行远举起手:“全系第一!”
简欣然趾高气昂地说道:“第三、第四、第五名都已经转系去其他学院了。”
老师刚想开口,简欣然又继续打断:“作为西财录取分数最低的系之一,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没点B数吗?不好好抓抓学术造诣、学生就业率,反倒是在人身自由、穿戴末节上钻牛角尖,指手画脚,也真是让人佩服。”
系主任气得扶案直喘:“你这么不待见我们行政管理系,你自认成绩又好,那也转系呀!没人留你。”
简欣然冷笑:“我为什么要走?略逊于我的都走了,比我优秀的(指指身后的李行远),迟早也要出国的。三年后肥溜溜的保送名额非我莫属。我才不傻。”
“你想要保送,除非我死了!”系主任咆哮着。
简欣然冷眼望天:“瞧您那小身板,能熬得过三年再说咯。”
系主任把手旁讲台上的资料重摔在地,冲着少年们怒号:“滚!都给我滚出去!”
简欣然带头,少年们在其他同学无声的注目中愤愤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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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主任:“简欣然,你作为班长,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简欣然从恍惚的臆想中回过神来(分割线内皆是简欣然脑补的情景)。她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冲系主任诚恳地笑笑:“好的,谢谢老师指点。我待会儿就回寝室梳理规整。”说完还保持着笑容站在原地。
系主任甚是满意,示意她坐下,并夸奖说:“这才是班长的范儿,这才是优等生的态度。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大家都好好学着点……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以下省略数千字)……”
系主任自顾自地在讲台上高谈阔论。阳光把头伸到简欣然旁边低语:“我刚才还担心你当面反驳老师,与他争执呢。”
郝强气冲冲接话:“老师若是敢与我们简班长吵架,我就敢立马和那厮翻脸!”
李行远边看书边说:“我人小不怕事儿大,算我一个。”
纳兰边打游戏边抽空举了下手表示共同进退。
“吵架?我就算了,动武的话……由我来。”肇千千冷冷地扭断了郝强的那支签字笔。
简欣然没有吭声,笑容依旧。也或者,那不是什么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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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止有诗与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为了终有一天会到达的诗与远方,我会一直忍耐,一直苟且……
——简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