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景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有点懵。
他实在想不通,已经出城的厉辰风,会什么带着人又回来了。
莫非……苏清月出了事?
这个设想太可怕了,他当即渗出了一手的冷汗。
“苏小姐没事吧?”他问。
“不好说,人昏迷着呢,情况不太好……”手下道。
肖文景先是眼前一黯,随即意识过来他说的是昏迷,而不是已经死了。
他拔腿就跑,直接去找大帅。
别说肖文景懵,就像大帅都不敢相信。
可现在,厉辰风当真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身上除了泥浆,就是血,汗和雨水混在一起,狼狈的跟街边流浪乞丐没有两样。
“父亲,我回来了。”他笑了下。
大帅震撼之余,又感到一丝心疼。
自己的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更何况长这么大,他一直都是大帅的骄傲。
就算是出了昨晚的事,大帅亦感到隐隐自豪,带着一个女人,从铁桶一样的燕京城里逃出去,能做到这点的,天底下恐怕都没几个人!
“你既然出城,为什么还要回来?”大帅情绪复杂。
“清月病了,外面没有好医生。她高烧不退,别人都不敢接。”他笑的有些勉强。
屋子里很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怀里的。
女子双眸紧闭,两颊绯红,仿佛涂了胭脂,嘴唇上还挂着水珠,微微呈现出桃粉色。
那张脸,即便是病着,也依然比燕京最红的明星白露俏三分。
“她就是苏清月?”大帅夫人失声道。
“母亲,求你找人给她诊治,我愿意听从发落,随便父亲处置。”他声音很轻道。
这个男人骄傲,只在母亲跟前低头。
大帅夫人心里微颤,连忙让人带着苏清月去就医。
女人脱手的瞬间,厉辰风也随之栽倒,幸好师荣眼明手快,及时将人接住。
“快点请军医过来!”夫人急道。
“先把他送回牢里!”大帅厉声道。
“大帅!”
“任何人不许再劝!”
儿子现在这样,大帅也不想的。
但是考虑到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事,还有正在赶过来的张宝山父子,他就不得不狠下心。
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军法如山,不罚不足以正法纪!
肖文景赶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苏清月降温。
“温度太高了,难怪那些大夫人不敢接!”
“再这么持续烧下去,等不到明天早上就得出事!”
“这边还有得忙,文景少爷先回去休息吧!”
在大夫的注视下,肖文景退出门去。
“我在院子里守着,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讲。”
他坐在栏杆上,心慌的不行。
厉辰风回来的原因,居然是为了给苏清月治病……
在国外的时候,他们曾一起喝酒谈天。
这位心高气傲的少帅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走路的时候,他绝不回头看无意中错过的人和风景,哪怕再好再美丽!
可这话到了苏清月身上,就突然作废了。
他不仅想吃回头草,还吃的果断爽利、甘之如饴!
燕京最好的大夫,就在大帅府里,听他们的语气,平稳中夹带着一丝侥幸,所以苏清月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肖文景现在最担心的是,她醒了之后怎么办。
会愿意跟自己离开吗?厉辰风会不会想出别的办法阻挠呢?
他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少帅回来了,假少帅就得腾地方,于是林晋被扔到对面的大牢里。
这儿的环境,比起小间要差很多。
不仅没有床和被褥,甚至没有马桶……
除此之外,每个人都要戴脚链子,就连那个被厉辰风一起带回来的老道和小孩,也没能侥幸逃脱。
“你们犯了什么事儿?”林副官好奇的问。
老道蹲在一边,捂着脸不作声。
小孩儿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师父卖了少帅的女人!”他脆生生道。
“……那你们死定了。”林晋毫不同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设法从小孩嘴里,问清了事情经过。
林晋此番带人前来救援,原本计划完善、思虑周全,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苏清月,就这样所有人的心血全都毁了。
苏小姐当时昏迷,问题就出在这个老道身上。
他要是不起邪念,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当时真不知道她的来历!”老道弱弱辩解。
“你真的死定了!”林晋重复补刀。
“师父,你死之前,记得在少帅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我还是小孩,什么都不懂……卖人的钱也没花一分,这事儿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小孩顶着张天真无邪的脸说。
“我要是死了,第一个把你带走!”老道郁闷。
苏清月现在感觉并不好过,身上忽一阵冷、忽一阵热的,同时感觉周围十分吵杂。
但她怎么也醒不来,意识始终陷在混沌里。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一个身着大红绣蟒彩裙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
虽说看不清脸,但是身姿气场却在!
仿佛皓月初升时,嫦娥降临于世,柔媚俏丽、媚态万方!
过了会儿,她开始唱戏。
没有起乐,清着嗓子最是考验功底。
苏清月不懂戏,却从心里觉得对方唱得好极了。
倘若是家里梨园里头,肯定是帘未启已众目睽睽,唇未张已声势夺人!
那声音婉转悠扬,扬时好似桃花扑面,落时犹如细雨淋漓,入耳简直妙不可言。
只是因为她病着,所以听得断断续续,模糊中只记住了了几句。
“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待你,是何等爱你……恼恨李二郎,竞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只落得冷清情独自回宫去也!”
苏清月还没听过瘾,那身影竟是孤独落寞的远去了。
肖文景在院子里等了一夜,次日清晨军医出来,说退烧脱离了危险。
“人什么时候醒?”他问。
“那就不清楚了,再等等看吧!”大夫说。
等所有人都褪出去后,肖文景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盯着苏清月的脸,不禁想起两人在槐县老宅说笑时的场景。。
那时候,自己一口一个苏兄,谁知道长衫下面居然是个女娇娥,还生得如此美艳动人呢?真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