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启和何商缠斗行尸的时候,白洛已经追着贺学斌跑没了影。
一开始,白洛是热血上头,没细想就追出去了,可没一会他就反映过来,贺学斌很可能会些术法,这要是真追上了,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但就这么放弃白洛又不甘心,回头看去,后面还看不见叶正启和何商的影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追了。
可脚下也难免控制着速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又不敢真的追上贺学斌。
这一刻,白洛甚至想到了动物世界,很多捕食动物也是这么追着猎物,等它们跑累了丧失抵抗能力时,再发动致命一击的……
就这么一路跑出了公园,白洛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平时坚持锻炼,加上身体素质本就很好,体能比一般学生强远去了,这么一路不减速地猛跑下来也已经气喘吁吁了,可贺学斌那个平时很少运动的电脑控竟然还能跑动。
这货不是故意引我出来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白洛立刻停住脚步。
然后他就看到贺学斌在跑出一段距离后也停下了。
白洛弯着腰,手扶着双腿喘着粗气,一边顺气一边观察前面的贺学斌,可一看贺学斌的反映他就乐了。
贺学斌靠在一个路灯杆上,大张着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那累的样子,就差没吐舌头了。
一见这情况,白洛顿时来了精神,贺学斌累成死狗状都没回头,这说明贺学斌根本没把握收拾他。再想想叶正启那套战士打法师的理论,他很有信心在近身后两拳放倒贺学斌。
于是,白洛提起一口气再次开追。
如果这会贺学斌站在那不动,白洛的心理还得再犯嘀咕,可贺学斌的反映却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贺学斌见白洛冲了过来,踉跄着迈动脚步,又开始玩命的疯跑。
就这样贺学斌在前面跑,白洛在后面追,一路穿过两条街道,又穿过学校的西校门进了校园。
白洛实在是低估了贺学斌在玩命时的耐力,一路追来也不知跑了多远,中间歇了几口气,只要是他追,贺学斌就是吐着舌头也玩命继续跑。
他几次咬牙想要加速抓住前面的贺学斌,可他也实在跑不动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别…别跑了…你这样是…是…跑不掉的。”在两人离的最近的一次歇气中,白洛一边大喘气一边喊道。
贺学斌大张着嘴,摇了摇头没能说出话来。
“你应该也中了…泣血祭…再跑下去你…也早晚会死的!”白洛劝道。
贺学斌还是那个胆小的贺学斌,说是他施展的泣血祭白洛是万万不信的,很可能是他先中了泣血祭,然后才把泣血祭传播给寝室其他人的。
贺学斌脸色一惨,疯癫般地呢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对,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
呢喃到后面,贺学斌的语气中突然就带出一股狠厉,累得无精打采的眼神也凶狠了起来,怒吼道:“我不会死的!”
“你害死了何太然,害死了汪哲,也差点害死了我和丁毅!”
白洛怒吼,他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想,但还是缓和了语气劝导道:“你身上也中了泣血祭,再跑下去你也会死的。跟我回去,我们想办法救你。”
“你们?你们救不了我的。”
贺学斌说着举起了右手,白洛这才发现贺学斌的右手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手面上的皮肤干枯褶皱,指甲长出老长,像某些动物的爪子一般,即使隔的老远,他还是吓的后退了一步。
贺学斌见状哀伤道:“像怪物吗?一开始我也吓坏了,拼命的在手上摸药膏,可是没用,想把指甲剪掉,可是剪刀根本剪不断啊!刀刃还没有指甲硬。”
贺学斌将右手凑到眼前打量,继续道:“后来我发现这样也不错,它可以帮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干掉一个人。”
贺学斌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但不知怎地又突然疯狂起来,大叫道:“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就该乖乖去死啊,你们死了,我就没事了……”
“你们死了,我就没事了,我就不用死了。可现在好了,我就快死了,我也要死的啊!”贺学斌说着又抓着头发痛苦的哭了出来。
白洛发现贺学斌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一会哭一会笑的很是瘆人,他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已经疯癫了的贺学斌,但也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小心翼翼的向前靠了过去。
可贺学斌的警觉性极高,一发现他靠近立刻停止了自言自语,转身就跑。
白洛只好继续跟着追,他只能祈祷叶正启和何商能赶紧找过来,最好能带着交通工具找过来,不然的话……
疯了魔的贺学斌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他能跑多快贺学斌就能跑多快,他能追动,贺学斌就能跑动。
追逐在继续,很快两人就进了学校,昏暗的小路上不时出现一对对闲逛的情侣,白洛几次呼唤路上的行人帮忙拦住贺学斌,也真有几个男生跃跃欲试过,可在看清后面的白洛后,又都打消念头了。
白洛现在真不像什么好人,身上的衣服被行尸抓烂了,他索性就把碎成布片的衣服扔了,先前趴倒在地面上时还碰伤了鼻子,好长时间后鼻血才止住。
所以他现在的形象就是光着膀子,半边嘴角都是血,赤裸的上身上也遍布着斑驳的血迹,加上恨不得弄死贺学斌的凶狠目光,一个凶人形象完美呈现。
这让很多想要多管闲事的人都打消了念头,有位想在女友面前逞英雄的哥们也被女伴制止了。
两人继续追逐,很快就来到一片小树林边。这里位置偏僻,没有路灯,来往的行人也不多,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地方。
这里虽然人少,但一对对的行人们却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很少会有人给疯跑过来的贺学斌让路,贺学斌本就不快了的速度又被拉低了几分。白洛也终于有机会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到此时,两人已经以一种近乎冲刺的速度跑了半个多小时,体能都下降的厉害。贺学斌靠着玩命意念爆发出来的体能也终于耗尽了,又跑出一段距离后,白洛终于追上了贺学斌。
在距离贺学斌只有一米距离时,白洛一个前扑就扑到贺学斌的背上,两人一下摔倒在地。白洛本准备就势按住贺学斌,但前冲的力道超出了疲惫身体的控制,双手没能抓住贺学斌的衣服,直接从贺学斌的背上甩了出去。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白洛挣扎着站起来时,贺学斌也已经爬起来了,两人中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这一摔之下,他和贺学斌的位置颠倒过来,他挡在了贺学斌逃跑的路上。
一路上,贺学斌的逃跑都很有目的性,这会挡在贺学斌逃跑的前路上,白洛安心了不少。接下来只要拖住他,等到叶正启他们赶过来就行了。
果然,贺学斌没有调头往回跑,而是狠狠地盯视着白洛,目光凶狠地看得他直发毛。
可一会后贺学斌的目光又突然软了下来,哀求道:“放过我吧!求你了!”
“放过你?你放过何太然了吗?放过汪哲了吗?放过丁毅了吗?你现在让我放过你?”贺学斌不跑了,白洛也不着急动手,他也是真不太敢和贺学斌正面对抗。
看过贺学斌那变异的手掌后,白洛毫不怀疑它那刀刃都剪不断的威力。能拖着最好,有头发丝指引的叶正启和何商早晚会找来的。
“不怪我的,不怪我的!我只想活着,我也只是想活着啊!不把诅咒传给你们,我就得死啊!”
“你不想死,所以你就让我们死?”白洛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他感觉何太然他们死的好不值得,同时他又有些理解了赵鹏辉的做法。
死亡面前人真的很自私,也许控制泣血祭不蔓延的最好办法就是杀死宿体。
白洛不禁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换成是他的话会怎样,结果是他也没有答案。
“我让他们死?他们就都是无辜的吗?如果不是何太然非要去后山写生,我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汪哲让我配合着吓唬你们,我也不会有机会挨个拍你们的肩膀。可惜,一起传了四个人,我身上的诅咒仍旧没有消失……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没有死,我的诅咒怎么会还在!都怪你没死,是你没死才让他们三个白死了的!
现在你又要来害死我了……”
贺学斌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时而高声呐喊时而低声嘟哝。
贺学斌的话解开了白洛不少的疑问,泣血祭的来源是学校后面的山,那天出现的第五人就是贺学斌,是汪哲为了吓唬人才配合他的。只是汪哲一定想不到恶作剧会有这样的结果……
白洛有些感慨,接着又被贺学斌后面的话气得够呛,但他知道跟个疯子分辨对错完全没有意义,有那时间不如趁着贺学斌精神失守的功夫问点实际的东西。
“你是怎么把何太然尸体偷出来的?还有,你怎么会控制尸体?”白洛想到什么问什么,他只是觉得以贺学斌以往的性格表现,不该是个身怀异术的人。
“我没偷!我是好人,是好学生,怎么会偷东西呢?”
贺学斌一下激动了起来,白洛刚想顺着他的话劝劝,可他又自己平复下来了。“有个声音告诉我,去公园等你们,然后天一黑,何太然就自己来了。我和他聊了一会,他没怪我,他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贺学斌欣慰地笑出声,白洛不知道那是他的臆想,还是已经死了的何太然真的能跟他说话,他没打断,而是等着贺学斌接着说下去。
贺学斌笑了一会就接着说道:“他的身上有个铃铛,那个声音就告诉我怎么用铃铛驱使他,它还告诉我,只要杀了你们我就可以不死,可你们为什么不肯乖乖去死!为什么要害死我?”
见贺学斌又要陷入疯狂中,白洛急忙打断道:“什么样的声音?怎么跟你说的?”
贺学斌的思维完全乱了,只要白洛问他就开始回答:“就是个声音,分不清男女,直接在我耳边响起的,就是它告诉我,我中了诅咒,只有把你们全拉进来我才能活命。”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声音的?它都跟你说过什么?”
“从我中了诅咒后,我就经常能听到它对我说话,说很多很多的话,可大多数时都听不清楚。”
“那你又是怎么中的诅咒?”白洛觉得他快要找到事情的关键点了。
“一个星期前,何太然那个该死的非要去后山写生!都怪他,他该死,他不但自己死了还要害死我!”贺学斌又突然对何太然涌出了浓浓的恨意,白洛急忙拉过话头:“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跟他们去了后山,再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山洞,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晕倒了,醒来后我已经中了诅咒。”
“他们?都有谁?”
“何太然的女朋友,还有另一个美术系的女生。何太然和他女友那对狗男女非要我们去陪着,可到了地方,他们两个就只顾着自己亲热,把我和刘娜扔在一边!要不是他们我怎么会四处乱逛,怎么会中了诅咒!”
贺学斌又有了疯狂的迹象,他现在有时在为了害死何太然而内疚,有时又认为就是何太然害了他,所以只要一提到何太然他的情绪就会失控。
刘娜?
白洛记得有个和何太然女友一样学画画的女生叫这个名字,记得当时何太然还说过,让他女友帮寝室的兄弟们牵牵线,解决下单身问题。寝室里何太然和贺学斌的关系最好,那天约贺学斌和刘娜出去很可能就是给他们制造机会。
不知道那天贺学斌出事时,刘娜在哪,有没有事。
白洛刚想询问,就见疯疯癫癫的贺学斌突然肃穆站定,略偏着头,摆出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口中念叨着:“它又说话了,它又说话了!”
听到了神秘声音又有了提示,贺学斌高兴的手舞足蹈,但听清什么后又突然惊恐地呆立不动。
“它说什么了?”白洛紧张地问。
“它说,它说……”贺学斌紧张的嘴唇都哆嗦了,“它说,我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