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月光如水,却是两轮圆月当空。
双月侵夜,这的确是千年难遇的盛景,却也不免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试问有谁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天上挂上两个月亮?
今夜,大陆上的百姓却是有幸见识到了这一奇景。
可没人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于是,家家闭户,就连灯火也不敢燃起。
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待在屋里的。
这不,快马疾飞,马蹄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悠远而深长。
却原来是那十几匹黑马,排成了一条长线,奔驰在一条狭长的土路上。
土路的两侧,便是绵延数百里的一人多高的芒草。
远远望去,这一行人的身影却是在芒草中若有若隐,若不是马匹扬起的灰尘,还真不好确定他们的位置。
马儿飞快,马背上的骑手却是各个头戴斗笠,腰挎长剑。
而跑在最前方的那马匹上,坐着的人却是显得与众不同,他乃是一身黑衣,面笼黑纱。
那黑纱遮蔽着脸庞,令人无法看清楚他的样貌,就算是马儿如飞,却也没能将那黑纱掀开哪怕一个小角出来。只是偶尔传来的驱马之声,倒是能够让听得出,此人乃是一名男子。
这群人,行色匆匆,除了偶尔驱赶一声马匹,便再也无人出声。
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便是远处山坡之上,那棵足有十人怀抱的老槐树。
老槐树下,此时正有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头发披散在身后随风轻舞,而他的手中却是握着一管长笛。
一声笛响,满树槐花霎时间开放了起来,顿时清香徐徐,竟然飘出了十里开外。
“吁——”
奔驰而来的马匹停了下来,开始不停地原地打转。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全都投向了那白衣男子,却是无一人开口,除了凌乱的马蹄声夹杂着偶尔响起的几声马的嘶鸣。
笛声依然飘荡,那白衣男子显然并没有因为到来的这些人,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漫天的花瓣在悠扬的乐曲中飘落了下来,就好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朵,两朵……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花瓣,仿佛铺上了一层地毯相仿。
那十几个骑手依然没有开口,却不知是谁带的头,仓啷一声将长剑抽了出来。
一时间,剑光乱射,槐树旁升起了十几道杀气来。
笛音瞬间变得高昂。
“杀!”
沙哑的嗓音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十几匹骏马瞬间冲了出去,直奔着槐树袭来。
眨眼间,便已经近在咫尺。
“木头人,不许动!”
槐树上忽然探出了个头来,却是梳着两个冲天小辫的孩童。
孩童嬉笑着用手乱指,口中不停地大喊了起来。
说来也怪,那孩童每指一下,地上便冲天而起一股绿色的烟雾,说巧不巧地正落在疾驰而来的马匹之上。
那马匹还在凌空奔起,可是刚一沾染上绿色的烟雾,便瞬间僵硬了起来。
借助着惯性,马匹又向前划过了一段距离,这才落在了地上,却是发出咚的一声响动,原来那马连带着马上之人都已经变作了一块木雕。
除此之外,只剩一人,便是那黑衣之人。
孩童一指过去,黑衣人却是纹丝未动,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这下子,孩童可就有些急了,又是接连几指点去,几股绿色的烟雾砰砰咋起,将那黑衣人连人带马遮盖进了一片茫茫迷雾之中。
待得烟雾散去,原地却只剩下了一匹黑马,一匹已经变成了木头的黑马。
黑衣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小心!”
笛音戛然而止,白衣男子冷喝了一声,却是右臂猛然抡起,将笛子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
杂乱的音律四起,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银色的笛身之上,迸发出连串的火花。
“你不是遗族的人!”
白衣男子面色有些冷峻了起来,显然对方的身手之高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不免趁着缠斗的间隙,出声问了一句。
可是,他的面前却是悄然无声,那人显然不愿意回答。
“不管你是谁,敢来此地,便只有一死!”
白衣男子的话音刚落,一股旋风却是在平地之间骤然出现,呜呜作响着向着白衣男子袭来。
那旋风之内,不时间一道道气劲飞射而出,撞在那只笛身上,激起一串火花。
“好剑法!”白衣男子开口赞了一句,却是面色一沉,随手将笛子凑在了嘴边。
一曲潮声激起空间之中,股股能量席卷起满地的花瓣向着四周荡漾开来,就好似大海的波涛,一浪更胜一浪,汹涌向前。
砰地一声,一道黑影被瞬间击飞了出去,随即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就在那黑影接触地面的瞬间,又是砰地一声爆炸声响起,霎时间黑雾升腾,期间还夹杂着烁烁火光。
“嗯?魔物!”白衣男子皱起了眉头,笛音便也在此时停止了。
“想不到,大难却也要临头了!”
那梳着冲天小辫的孩童从树上一跃而下,拍打着手掌,却是说笑着走上前来。
“唉!又何止此地,想必天下也皆如此!可惜,可惜!”男子仰天长叹,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懑。
“你打算如何?”孩童眨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我已老矣,就算有心为天下平乱,却也力不从心!只要能守好这一方槐树,我愿足以!”白衣男子声音哀怨,若是有闻者,恐怕都会被他声音所惑,忍不住涕泪。
“难道,人间注定要受此劫?而且,就算你有心守护此地,可那遗族业已和魔族勾结,你又能守护到几时?”孩童仰头望着天上那两轮圆月,眉头紧锁,语气不免有些沉重。
“那倒是也未必!”白衣男子忽然眉头一展,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来。
“此话怎解?”孩童眼前一亮,急忙追问。
“不日后,此地将来一贵人,便是你我的希望!”
“贵人?”孩童忽闪着大眼睛,似有所悟,“难道,今日来的这些人……”
“你知我知,不可说,不可说!”
说话间,白衣男子再次举起了笛子,一声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
而就在此番笛音之中,那苍天的槐树竟然慢慢地缩进了土里。
随之,一座三层高看上去有着近百个房间的客栈拔地而起。
客栈前的旗杆上,赫然竖立着一面锦旗,锦旗上面四个大字迎风飘扬。
——木里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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