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一座破败的土地庙。
小庙前,一方绿水幽幽,却是一处水塘。
水塘内,荷叶连碧,蛙鸣四起。
忽然间,水波荡漾,一艘小舟拨开浮萍,向着岸边的小庙径直驶来。
那小舟上,却是无人。
可小舟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反而加快了几分。
眨眼间,小舟离土地庙便只剩下三尺的距离。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
水里蹿出了一人来,黑衣黑裤,黑纱遮面。
来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岸边的那个灯火全无、一丝响动都没有的破庙。
突然间,一声驴叫响起,顿时嗯啊嗯啊起没完来。
在驴鸣的伴奏中,从破庙里射出一道白光,白光一闪而逝,再看那来人猛地一个后空翻,扑通一声跃入了水中。
一阵涟漪之中,泛起了一股股鲜艳的红色来。
三日来,这样的一幕反复上演着。
来此之人,却都毫无例外地受伤遁逃。
而破庙住着的,据说只是一只浑身雪白,样貌好似小狗一样的兽类。
身为万物之长的人类,跑来抓一只小狗,却反被小狗弄得狼狈不堪,而且还不只一人如此,甚至还不乏武林中人。
这让布卡哲里的高手们,颜面何存?
于是乎,庙里住进了个妖怪,这一消息便在布卡哲中传开了。
一场猎妖行动也开始悄然酝酿,无形的大网正向着破庙中那只不知来历的小兽罩来。
此次的主角,便是布卡哲里有名的驱妖师家族宁家的千金大小姐——宁晓。
宁晓的爹,宁炼尘,可是闻名于武夷国的驱妖师。
若问巴阴山脉附近,驱妖师谁最厉害?
想必所有人都会告诉你,“南宁北林,除此无他人”。
北林自是林家,而南宁就是指着宁炼尘。
按理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是宁炼尘的这个唯一的女儿偏偏是个无才却又有些自傲的女孩。
在布卡哲,提起宁晓来,是无人不知却无人不摇头。
宁晓之所以有名,自然不是因为她的驱妖术多么的厉害。
而是因为那广为人知的一句话。
宁晓一出手,鸡鸭全没有。
自打这宁小姐出道以来,妖是一个没捉到,可是却倒霉了镇子里的鸡鸭们。
今天李家的鸡成精,明天王家的鸭变怪,只要宁小姐所到之处,所见的动物便都被她当做了妖怪对待。
试问,一个镇子里长大的大小姐又能见到什么野兽呢?于是乎,全镇子的鸡鸭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她的目标,统统地变作了呼风唤雨的妖怪来。
好在宁晓闯祸,自然有她的老子替她买单,每次宁家都会出钱来赔偿居民的损失,倒也没有产生什么怨言出来。
反倒有那机灵的,看准了这买卖好做,便专门饲养起了鸡鸭,供这宁小姐过那捉妖瘾。
反正鸡鸭给这宁小姐“灭”了,便可以去宁家要钱,倒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苦了宁家的家人们,这几年来,三天炖只鸡,五天烤只鸭,到最后全家上下莫不是吃得全身一股子的鸡屎鸭毛味。
这次,城西土地庙住进了一只妖怪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进了这宁晓的耳中。
宁晓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更何况在听说已经有不少高手在那妖怪的手中栽了跟头,宁晓可就再也坐不住了。
说来也巧,宁晓的爹昨夜碰巧有趟买卖出门去了。
这下无人管束的宁晓,就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可是想干嘛便干嘛喽。
这夜,她纠集了一群平时便聚在她身边吃喝玩耍的小伙伴,一行人耀武扬威着,浩浩荡荡地向那土地庙出发而去。
镇里的居民原本得知宁晓要再次出手,便都想来瞧个热闹。可听说这宁大小姐的目标居然是那土地庙里的妖怪,顿时吓得退了回去。各自禁闭家门,半步也不敢迈出一步了。
谁知道那妖怪是个什么脾气?万一被这大小姐惹恼了,来个伤及无辜,岂不是就太冤?
宁晓可不知道居民们心中所想,不过就算她知道,以她的性格也定会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又有什么妖怪会放在眼中呢?
于是,在一群人的阿谀奉承中,宁晓趾高气扬地来到了土地庙前。
将从家中带出的一把桃木剑拽出拿在手中,宁晓举剑,剑尖指向土地庙的破门,口中娇嗔道:“妖怪,还不速速出来送死!”
宁晓身后顿时一片喝彩,那群小伙伴们嘻嘻哈哈地吵闹着,就好似看戏一般。
可是,土地庙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那妖怪睡着了?
宁晓顿时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由得再次呵斥道:“妖怪,再不出来受死,便让你知道知道我宁家的厉害!”
土地庙里还是半点声息全不。
小伙伴们更是哄然大笑,更有人称赞了起来:“宁大小姐,那妖怪怕了你,定是偷偷地溜走了!”
此话一出,便引来一片应和,众人纷纷点头,不住地称赞宁晓功夫了得。
宁晓再自傲,却也知道这句马屁可是有些过火了,想那妖怪已经接连伤了几名高手了,又怎会轻易逃走呢?
心中不免有气,宁晓一瞪眼睛,喝了声“闭嘴”,便举剑向庙门走去。
“哼!无知的丫头,念在你年少的份上,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土地庙内有人高喝了一句,随即便是一阵狂风大作,卷起飞沙走石,向着庙前的少年们扑了过来。
人群顿时一阵哀嚎,有人被风吹倒,有人被石子砸到,慌乱间又彼此推搡踩踏。
于是,庙前一片哭爹喊娘,少年们连滚带爬,眨眼间逃了个一干二净。
宁晓被这风吓得脸色都白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倒是没丢宁家的脸。
“还不走?”庙里的声音再起,好似一声惊雷在宁晓的头顶炸开。
宁晓只感觉满眼金星,头晕目眩。
她猛地一跺脚,却是抹着眼泪飞奔而去。
“嘻嘻,小笨白你好大的威风咧!”
不知道何时,一个少年站立在土地庙的屋顶之上。
一阵微风拂面,卷起衣袖飘飘,却也吹不去少年那若无若无的笑意。
“你终于肯出现了?”庙里的声音再起。
“有什么肯不肯的,难道我还能把你丢下不成?”少年微微一笑,答道。
“那就好!别忘了,七天的饭菜,一天也不能少!嘿嘿,欠下的债始终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