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探险队补给完毕,重新上路。
这一次,队伍将从维考拉城出发,一路不停的沿着生命之河干涸的另一段河道追溯源头,直到抵达太阳之城古都。
出了城西,没走多远,便看到一条大江自西南向东北方向滚滚而来。
据希维尔的介绍说,那条江名叫可哈丽江,
时至今日已是恕瑞玛第一大江,自恕瑞玛南方大山起,一路滚滚向前流向东方,将恕瑞玛大陆南北分隔,
北方是大塞沙漠,南方则是可哈丽沙漠与茫茫大山。
不过,在千年之前,可哈丽江只不过是恕瑞玛第二大江;而排名第一的毫无疑问是恕瑞玛的生命之河。
曾经,两条河一西一南滚滚流淌,在维考拉城外汇聚后,一北一东流向了两个方向,滋润大塞沙漠千里沃土,以至随处可见绿洲、城镇与部落。
不过在后来,发源自太阳之城的生命之河因为恕瑞玛帝国的覆灭而断流,
又经过了千年的沧桑演变,可哈丽江最终改道,与生民之河‘分手’,径自向东,就造成了现如今一条河道干涸枯竭,而另一条却一路向东,直至汇入守望者之海。
提起这件事,希维尔还好似玩笑一般告诉尤里安与卡西奥佩娅,两河分流曾被人解读为是一种诅咒,它预示着恕瑞玛帝国衰亡后将再无重建之日。
虽然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希维尔脸上带着调侃与随意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尤里安总觉得那笑容背后有着淡淡的哀伤。
事实上不知为何,在那天祭典返回营地之后,尤里安总觉得希维尔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表面上,她依旧认真敬业的处理着队伍里两拨人的事宜,亲自过问着食物水源物资与畜牧的问题,
但是一旦闲下来后,希维尔总是会一个人默默找个角落坐着发呆。
当尤里安忍不住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问题,得到的却总是‘我没事’,‘我只是想静一会儿’这样有些敷衍的话。
而与此相反的,趁着没有希维尔的干涉,卡西奥佩娅与尤里安倒是迅速熟络了起来,
出身贵族之家的卡西奥佩娅,对于贵族之间的那一套交往手段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刻意的笼络之下不会让尤里安感觉到半点儿的厌烦,甚至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两人之间的关系以极快的速度发展着,从起初的有些尴尬,到可以开些玩笑的朋友,
有时候,卡西奥佩娅一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动作,尤里安也不会再向开始那样感觉到抗拒与退缩。
当然,卡西奥佩娅的手段并不只是这些,
在漫长路途的闲暇时间中,她还会见缝插针的为尤里安讲述她精心拟造好的故事供尤里安回忆,虽然这些不过是卡西奥佩娅将自己知道的尤里安与卡特琳娜间的故事加工改变,但是尤里安依旧感觉到了一些淡淡的熟悉感觉。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探险队抵达了太阳之城。
...
“这里就是太阳之城!?”
骑在斯卡拉什的背上,身处岩石山丘上眺望远方,卡西奥佩娅眼中满是惊异与不敢置信,回头看了看麦伊莎,又看向了希维尔。
她在恕瑞玛的古书中看到过关于太阳之城的记载,
书中载言:太阳之城,神降之所。
君王、祭司、英雄于众目之下登临大神庙之顶,以太阳大圆盘沟通天地,沐浴太阳之光而得飞升。
书中还描述说,这里有符文之地最繁华的都市,足足能容纳十万子民生活在城内,至于太阳城周边的村庄与部落,更是不知凡几;
这里有载书最丰富的图书馆,事无巨细的记载了自恕瑞玛立国之后,符文之地和恕瑞玛地区数千年的兴衰历史,令全世界的学者们向往。
这里有整个符文之地最宏伟、最庄严的大神庙,曾有海外大陆上的帝王乘船觐见看到神庙之后不由感叹道:亲自看一眼才不枉平生;
传闻,生命之水自太阳神庙下淌出,注入太阳之城的河道与沟渠,再沿着河道与沟渠注入神庙下的一片盆地之中,
曾有典籍官用一个很形象的名字来描述这片地方————‘黎明绿洲’。
破除黑暗,迎来黎明。
...
书中的记载多如牛毛,一桩桩一件件超乎想象的故事令卡西奥佩娅浮想联翩,可没想到真正抵达太阳之城时,所见与所闻的差距竟是这么巨大。
入眼之处,遍地黄沙,黄沙之上孤零零的伫立着十余根立柱,在风霜的侵袭下尽显沧桑残破,只能依稀从上面铭刻的古老文字去追忆往昔的荣光。
神庙只见其顶,那曾被用来沟通神灵的太阳圆盘好似垃圾一般倒塌下来,半藏半掩在黄沙之中。
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出这里曾是统御恕瑞玛大陆数千年的古老帝国的都城,更无法想象这片土地上举行的飞升仪式,能打破神灵的界限,令凡人拥有神的力量与生命。
这一刻,卡西奥佩娅心中满是失望————千年之后,这片土地之下真的还有神的力量存在么?
至少这看到的第一眼很难让她抱有太多的期望。
但是不论如何,卡西奥佩娅都已经到达了这里。
历时两个多月,穿过大塞沙漠,走过了她二十年人生中最漫长也是最艰难的一段旅程:
这两个月中,每一天她都要忍受着头顶烈日的炙烤,忍受燥热的空气蒸去体内的每一分水分;
每一天,她都哀伤的看着水嫩白皙的皮肤暗淡,不管她将身体包裹的有多么严实,也依旧无法阻挡太阳挥动画笔在她的身上作画,涂上了黄沙的颜色。
事已至此,
除非她立刻选择回头,坐船返回不朽堡垒,遵从父亲的安排乖乖的与那个古兰斯家族的男人联姻,做深宫城堡中的金丝雀儿。
不然,就算前方有一万堵墙拦路,她也要用炸药,用锄头,用双手打开一条通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