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纯粹由粗糙岩石修建的房屋之内,昏暗的灯光只有如豆大小,静静燃烧着,透过些许的微光,能够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跪伏在房间中央。
一尊被漆黑笼罩了面孔,占据了房间大半空间的不知名神像,伫立在这身影面前,张牙舞爪,形态狰狞,绝非是某种普世善神。
这房间似乎是特意营造出黑暗的环境,尽管外面天光大亮,其中依旧只有微小灯光摇曳,突然间,从房间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然后是房门的敲击声传出。
“长老,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有人在门外低声开口,嗓子里就像是吞了块烧红的煤炭,有种说不出的沙哑和尖锐。
“那些外乡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跪伏在地上的身影发出苍老的声音。
“是真的。”
门外回答道。
“能够赐予世人无边的痛苦和折磨吗?”
身影微微颤了颤。
“对着黑暗之母发誓,他们得到的,绝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还要残忍!”
门外传出的声音,似乎充斥着无数怨毒和憎恨。
门内没有声音再传出,但那立在门口的人只是恭敬等待,没过多久,突然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一个披着黑袍的老者从中走了出来。
“那么还等什么呢,塞尔人遭受的苦难,现在也该轮到他们来品尝了!”
黑袍老者抬起头,露出满是疤痕和溃烂的脸,一只眼睛黑洞洞的,只有另外一颗褐色的眼珠,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迸射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
如果要在这世界上评选出最为持久的情绪,那么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那不会是爱,不是亲情,不是感恩,甚至不是忠诚与荣耀。
而是仇恨!
它甚至会随着血脉代代流传,随着时间流逝,不但不会黯淡,反而像是深埋在地下的美酒,愈发香醇浓厚。
......
“哈哈,那是我的!”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来追我啊,追不上我!”
“......”
临近傍晚,在摩洛斯一处普通的村落,穿着不合身的脏兮兮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孩童们,正在嘻嘻哈哈的愉快玩耍,抢夺着一些破烂的玩具,四处疯跑着。
这是属于一个塔塔人的村庄,约有数百人,他们是来自于荣耀联邦旁边的一个小国家的流浪民族,由于战乱迁徙到这已经数个世纪,不过由于其****的体制,对于其他文明的同化,有着天然的抵抗性。
在塞尔人统治摩洛斯的时期,塔塔人不肯放弃自己的信仰与独立,遭到了塞尔人的强烈打压,然而风水轮流转,在塞尔人被推翻失势之后,他们的复仇也格外凶猛残忍。
如今摩洛斯塞尔人的数量连巅峰之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除了战乱以外,这些塔塔人功不可没,因此在塞尔人心中,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对象,就是他们。
唰唰唰!
在村落的栅栏外,突然传出了密集的脚步声,然后是草叶被触动的沙沙声,一些披着黑袍的身影逐渐靠近,在连体的兜帽之下,尽皆看不清面容与表情。
但是尚且还在争夺玩具的孩童们却全都警惕了起来,发出尖叫声,一些趴在栅栏外看着这些黑袍人,另外一些则快速朝着村子里跑去。
在战乱的大环境之下,就算是天真的孩童,也被迫磨练出了过人的警觉性,特别是一些孩童仗着体型小,由下至上看到那些兜帽中隐藏的面容之后,更是一窝蜂的朝村庄内跑去。
“是塞尔人!”
“塞尔人来进攻了!”
标志性的褐色眼珠,微卷头发,还有相较其他族群,棱角分明的脸庞,都让这些孩童立刻辨认出了自己的宿敌。
铛铛铛!
村中的大钟立刻响了起来,然后是陡然爆发的喧哗,无数男子拿着自己的武器,身后还跟着女人和老人,几乎是全员出动,朝着塞尔人来犯的地方赶去,不少人手里还提着枪械武器,虽然破旧,但是威力却不容小觑。
就像是塞尔人痛恨塔塔人一样,塔塔人同样憎恨着塞尔人,这种憎恨并不以他们肆意欺辱屠杀而告终,相反,为了避免塞尔人的再次崛起,塔塔人几乎会针对自己看到的每一个塞尔人。
仇恨这种东西,除非一方被彻底从肉体到精神上的毁灭,否则谁都不会先行放下。
而聚在村外的塞尔人,除了静静围着之外,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看着塔塔人的大部队赶到,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个族群之间堪称血海深仇,塔塔人几乎瞬间冲了出来,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而相比之下,数量不过百的塞尔人,就显得要单薄的多,就像是木头一样,静静等着塔塔人的靠近。
一些塔塔人已经感觉到了诡异,心里涌现出不对劲,但还是使劲向前冲着,直到最前面一个自己来到塞尔人不足百米处,这些塞尔人才动了。
他们将手从黑袍中露出,握着早就准备好的透明玻璃瓶,齐刷刷的仰头一吞,将其中像是液体又像是雾气的氤氲暗红,一口吞下。
嘭!
然后下一刻,站在最前面的塞尔人已经被最先冲来的塔塔人挥舞着铁棍,敲击在头颅之上,发出一声闷响,轰然倒地,鲜血甚至脑浆从眼鼻中流出。
“竟然是个老家伙?”
兜帽落下,这个塔塔人才看到下面苍老的面容与花白的稀疏头发,身边自己的同伴却已经如狼似虎,越过他朝着其他塞尔人扑了过去。
没有求饶,没有惨叫,这些塞尔人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任由他们杀戮,以至于到最后,满腔杀意与怒火的塔塔人,都感觉到心里发毛,热情迅速冷却。
“这是个女人!”
“我这边也是!”
“都是老人和女人,还有一些残废!”
惊呼声不停传出,站在尸体中检查着的塔塔人,发现自己面前这些披着黑袍的塞尔人,竟然全部都是老人和妇女,顿时面面相觑。
“这些塞尔人疯了,是来送死的?”
人群中有人轻声嘀咕了一声,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不远处一具尸体,手脚不自然的抽动着。
“好哇,这里还有个装死的!”
他手持钢叉,毫不犹豫上前两步,捅进了对方胸膛,身边才有人反应过来,埋怨道:“你应该先留他一命,问下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还不是要杀。”
那人满不在乎抽出钢叉,突然一愣,发现自己武器锃亮发光,显然平时保养得非常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钢叉上,没有血迹?
他突然想起,平时这样的场景,刺鼻的血腥味能让他回家几天都吃不下饭,但今天,他竟然什么都没有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