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明明就不是特别能吃辣,又不是在川渝长大的,为什么要买这盒火鸡汤面呢?
其实安城拉面就已经很好吃了。虽然这个更好吃一点。
秦凉夜垮着肩膀,看着面前这盒还在冒热气的火鸡拉面,红澄澄的汤底泛着刺激辛辣的香味,和近日来饱受争议的委屈一同涌了上来。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啥都没干,还认认真真抱着尊重的态度学了韩语,金孝贤利用他就算了,泡菜人民能不能睁眼看看啊,就知道跟风黑。
特别是今天,不能回Jessica的公寓,Jamie也暂时回了米国,整个房子空空荡荡就剩他一个人,醒了也没东西吃,只能来便利店,那么多年都没尝过的孤独感这下全都涌了上来。
他才知道醒来的时候能看到餐桌上一盘泡菜炒饭也是幸福的,虽然有时候太咸有时候太焦。
秦凉夜怔怔地盯着那盒拉面出神,感觉眼眶一热,太辣了,他边抬手抹了抹眼睛,边又埋头吃起了面,一点停顿都没有地往嘴里塞。
辣味顺着舌尖直冲脑门,秦凉夜整个人都被呛得晕晕乎乎的,但他想快点吃完,正埋头与火鸡汤面抗争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后脑勺被拍了一下,不是很重,但也不轻,这么一下子,使他差点整个脑袋都栽到面汤里。
眼睛碰到的话真的会死人的!
这是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拍他后脑勺,不会是他的anti吧,或者那些黑他的网民?这么想着,秦凉夜觉得自己心里一直埋着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人是个成年男子,胆敢再对他出言不逊一句,他就要把他按在桌上暴揍一顿,想想上一次打架还是和旧金山的那个白人老哥,已经很久没有松过筋骨了。
这么想着,秦凉夜立马回头,对那个拍他后脑勺的人怒目而视,刚打算开口呵斥,他就焉了。
第一,这个犯人是女人,第二,这个女人是金泰妍。
秦凉夜还能怎么办,只能立马低下头,他现在眼睛应该还是红的,虽然是吃太辣熏红的,但他还是不想让泰妍看到这样的自己。
可泰妍早在窗外就看到秦凉夜低头抹眼睛的样子了。
泰妍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还是平日里那副淡淡的模样,眼睛里只有那个看到自己就立马低头的男人,她一直以为秦凉夜是真的没什么事,出事后第一时间去询问,秦凉夜的声音很开朗,对自己的音乐还是那么自负,而谈到那些黑他的人,他只是轻嗤,不屑地“切”了一声。
之后应徐贤的要求,直接上门拜访,他好像也不错,还养了只猫,虽然嘴上“死猫”“死猫”的叫,但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那只纯白色的小奶猫。
徐贤去道歉,他二话没说,就直接摆手表示没事,后来徐贤说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她,好像也没有下文了,感觉整个人都不是很在意,精神状态也没受多大影响。
想想她们当年,受到的争议也和现在差不多吧……只不过她们还在活动中,所以黑粉对她们的攻击更加直观有力,秦凉夜不用外出演出,就隔绝了黑海发生的可能性。
也算是件好事。
当时他那坦荡随意的样子,真的很能拉女生的好感,徐贤夸了她好几句,允儿好像也很欣赏他。
这种欣赏可以从允儿因为秦凉夜乱养猫就小小地呵斥了一句看出,如果不是欣赏他或者是熟人,允儿是一定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的。
说回来,泰妍是真的觉得秦凉夜虽然可能会沮丧一下,但真的没想到……
他会这样难过。
心里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了起来,泰妍叹了口气,轻声道:“拉面有那么好吃么?”
秦凉夜手里握着叉子,无意识地搅了下面,看着红油在纸桶里翻滚,也轻轻地说了声:“还不错吧。”
泰妍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那个不愿意抬头的男人一会儿,秦凉夜抿起了嘴唇,眉头也是皱着的,眼神直直落在了那桶拉面上面,出神。
泰妍忽然觉得很心疼,秦凉夜坐着也只比她矮了一点点,一个超过一米八的大男孩,在她眼里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萨摩耶一样,平时是时而调皮时而臭美的微笑天使,难受的时候就默默地窝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愿意出来。
所以要把他骗出来。
于是泰妍的语气稍微重了一些:“不要吃这个了。”
她其实又有点生气,虽然秦凉夜的失落是理所当然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生气,不想他就这样被外界影响了原本的生活态度,更不愿意她自己看到此时的秦凉夜后,心情居然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秦凉夜有点懵,过了会儿,他的手反而握紧了叉子,语气变得有些冷:“为什么?”
泰妍还是站着,微微俯视着他,眼神有些居高临下:“吃那么辣的东西,明明受不了了还吃得更快,折磨自己,把好好的胃弄坏就能让情况更好吗?”
“或者这样就能让你的心得以慰藉吗?”
泰妍第一次让秦凉夜感觉到,原来泰妍真的比他大了三岁,真的是姐姐,语气严肃又直接,眼神更加明亮。
想想网上的那些评论,再想起来时路上一个妈妈牵着她家六七岁的小孩走过,这是高档小区,人们相处得客气又疏远,但小孩还不是那样。
那个小男孩看了看他,再仰头对牵着他手的妈妈说:“哦妈,他是那个在我是歌手走后门的外国人吗?”
连小孩子都知道走后门这个词了啊。
秦凉夜无奈地笑了声,却感觉笑声梗在了喉咙口,那个年轻的妈妈听到孩子稚气的发问,连忙低声呵斥了一句,再小心地回头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年轻人。
秦凉夜还能怎样,不可能真的和小孩较真,他脚步不变,边走边默不作声地拉上了卫衣的帽子。
这样就能让他的心得以慰藉吗?
秦凉夜张了张嘴,只能道:“我没有折磨自己。”
本来以为泰妍还会步步紧逼,没想到耳边只是传来女人轻声的一句“那就好”,悠扬得像小时候音乐课上教的口琴,尾音在风中打着旋儿,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小时候吹过的口琴在哀鸣,神在头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叹息,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词。
金泰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