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陈克没有明说,众人也能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嬴柏翳的表情罕见的心神不安。
作为管理局的9级特工,能让他新神不安的东西肯定比怪物还要更可怕。
在场所有人,除了陈克和两个小孩子之外,都陷入了莫名的焦躁情绪之中。
刚刚从鸟人的追击中存活下来,本以为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结果又遇上未知的危险。
山姆已经接近歇斯底里的状态,他变得沉默寡言,双眼机警的看着四周,想要寻找点儿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其他幸存者也都各自显现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有的在不断的念叨圣经祈求天父的保佑。有的身体不停的哆嗦,走起路来就像得了癫痫。
戴安娜趴在陈克的背上,也一动不动,她的自信心和对事态的掌控感一直在不断遭到打击,在重伤和消极情绪的双重压迫下,她再次陷入了昏睡。
陈克看了看周围人们的状态,他知道大家已经逼近了一个极限,他们不停的赶路,不停的被告知还有希望,然后不停受到打击。
“回不去了”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除了陈克之外的每个人心头。
陈克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提振一下士气,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大可以告诉他们,自己本身就能开门,但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呕呕…………”身后,某个幸存者突然一弯腰,眼珠子一瞪,把自己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又白有黄的粘稠物一股脑泼洒在地上,发出一股意味,里面甚至还有饼干的味道。
其他人捏住鼻子,下意识远离这个幸存者,并对他投以嫌弃的目光。
那人喘了几口气,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嘿!怎么了?!”山姆回头,恼怒得问道。他的脸上挂着不悦的神色,对那人丝毫没有关心之情,只剩下厌烦。
“我……我不舒服……”呕吐的幸存者虚弱道,声音里带着哭腔,看样子是想要躺在地上。
“快起来!我们还要赶路!你别把大家的速度拖慢了!”山姆以军人的口吻命令道。
“我腿软……肚子痛……站不起来。”那人已经趴在了地上。
山姆走过去,一把将他胳膊抓住,从地上拎起来,就像是拎一条狗。
“如果你不肯走,那么我们就丢下你!”他盯着那人的眼睛道。
陈克将戴安娜放在地上,朝山姆走了过去,山姆现在已经变了个人,这是人类在高压下自然而然的应激反应,用极端的情绪来保护脆弱的理智。
“山姆。”陈克叫了一声。
“陈克,这不关你事,我只是不想拖慢大家的速度。”山姆回头看了眼陈克,道。
“把他放下,山姆。”陈克道。
“他在拖慢我们。”山姆回道。
“没得商量,山姆,放下他。”陈克皱眉道。
周围的人都望着他们两个,戴安娜侧卧在地上闭着眼睛,嬴柏翳站在人群稍远一些的地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觉得我错了?”山姆笑了一下。
“你先放下他。”陈克又说了一遍。
山姆一松手,那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个球。
“满意了?你是想丢下他,还是让我们等他能站起来以后再走?话先说在前面,这里可没人愿意背着他。”山姆讥笑道。
“山姆,冷静一下。你做得到,你已经坚持了……这么久。”陈克安抚道。
山姆听出陈克这话的意思,低头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口气,接着,他瞪向陈克,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你是说,我疯了?”山姆问道。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陈克冷冷道。
山姆笑了起来,叉着腰,望了望身边的幸存者。
“他说我疯了?你们听到了吗?”山姆戏谑道,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躲避着他的目光。
“你要……”陈克开口。
“你他妈才疯了!陈克!真的,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静?为什么你就没怕过?陈克?搞不好从一开始你就疯了,从地铁出事的那一瞬间起,你可能就疯了。”山姆不等陈克说完,用手指着陈克怒道。
“别逼我山姆。”陈克道。
“我现在甚至都有点怀疑,我们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是不是你的主意?啊……对了,无论去哪里,你总能知道哪里有怪物,哪里是安全的……”山姆慢慢绕着陈克踱步。
“山姆……陈克救了我们……”戴安娜此时插嘴道。
“闭嘴你这……该死的女人,鬼知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管理局的特工,没准,你和她是共谋……你们串通好要来这个世界……”山姆愤怒的指责道。
陈克往后退了一步,挡在了戴安娜前面。
“你应该解释一下,你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这么沉着冷静,而且……几乎就没受伤……”旁边有人插了一句嘴。
山姆的歇斯底里,已经让这个小小团队有了分裂的迹象。
“那你说说山姆,我和戴安娜为什么要来这里。”陈克问道。
“因为……因为你要把嬴柏翳救出去,你们都是亚裔!亚裔就喜欢搞团结那一套。”山姆指着远处的嬴柏翳道。
“那可就太好了,但明显不是。”嬴柏翳摊了摊手。
“你别瞎扯了山姆,你已经快要疯了,控制住自己!”陈克道。
“从我进来开始,我就在不断的控制!控制!但你看看陈克,我们控制住了什么?”山姆吼道。
“我们还能控制住我们自己,我们能回去的。”陈克道。
“那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陈克,你一直在说我们能回去,怎么回去?嗯?说说,为什么你这么确信?”山姆刻薄得问道。
“我们能回去,你只要相信我就好。”陈克道。
“你他妈和嬴柏翳是一路货色!但你骗不了我们!你不是管理局特工,你也不是郡警!别再玩超级英雄那一套了!你知道吗?在绝境中用不存在的希望鼓舞人心,是最大的欺骗!”山姆盯着陈克,狠狠道。
周围的幸存者们显然也很认同山姆的说法,也都向陈克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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