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曾经的记忆,一个没有,能认出彼此吗?不用多说,单单这一世,她幼时在街上救下她的爱人那一刻,没有把人认出。
陆向北,她的爱人同样没认出她。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她觉得救下的小男孩有点熟悉,被她救下的小男孩主动亲近她,这说明他们在新的时空,饶是身上有发生意外,却在不经意间偶遇时,彼此还是有着一定的心电感应。俗称感觉。
“好吧,我听主人的。”
既然主人意决,它作为主神安排给主人的服务系统,自不能有二话。何况所谓的权限打开,其实是主神为考验主人和姑爷之间的感情特意做出的部署。
毕竟‘共存亡’于凡人人来说不是小事,如若姑爷对主人的感情不够深厚,担心主人在各世界历练期间万一因意外早逝,
继而牵连他的生命跟着终止,未必不会有想法。但话又说回来,就它对姑爷的了解,估计想都不想,便满心愉悦答应和它绑定,与它的主人穿越不同的世界共存亡。
事实果真如系统所想,当叶夏把系统和她之间的对话如实告诉陆向北后,不作丝毫迟疑,陆向北就笑着给出回应:“好。”
放下手上的报纸,陆向北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他说:“我终于等到了,这样你在哪我就会在哪,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你。”
叶夏眉梢微微上挑,笑问:“一点不担心自己的生命长短?”
陆向北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反问:“你呢?你担心吗?”
叶夏摇头:“不担心。”
闻言,陆向北故意沉下脸:“那你还问我?!”
前世他们可是同日,更几乎是同时离世的,他喜欢这样的“离别”方式——媳妇儿生,他生;媳妇儿死,他死。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相处的时间仅短短一秒,便会齐生命终止,他都是欢喜的。
“不是不相信你,是出于你有知情权,才想着征询下你的意思。”
陆向北笑了:“我知道。”
“那你就是在逗我玩咯?!”
叶夏眯起眼睛,眸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看得陆向北禁不住一哆嗦:“我错了,老婆子,我不是故意的!”
百岁出头,却毫无顾忌地表露出满满的求生欲,叶夏被眼前这位她家的帅老头儿给逗得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活成老顽童了是吧?”
陆向北只笑不语。叶夏嗔眼对方:“不许唤我老婆子。”
陆向北有意提出疑问:“为什么不许?你在家还不是一口一个老头儿的唤我。”
“说不许就不许,没有为什么。”
叶夏随口给了句,不成想,陆向北这时低笑出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叶夏神色微怔,就听她眼前的帅老头儿说:“因为我媳妇儿永远十八岁啊!”
“被你说对了,我呀,不管活到多少岁,心态始终保持在十八岁,所以,我年轻着呢,可别再张口闭口唤我老婆子了。”
陆向北笑容满面:“好好好,你是我的小公主,我从今往后只唤你媳妇儿。”
叶夏脸热:“你好意思喊出口?”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本来就是我媳妇,我喊你媳妇儿没毛病。”
陆向北一脸理所应当。
“被小辈们听到,看你羞不羞。”
叶夏笑嗔。
“我又没说我不分场合。”
嘴上这么说着,陆向北心里却完全不当回事儿,有小辈在身边又能怎样?他的媳妇儿他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哪个还能真当着他的面发笑不成?
哼!要他说,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儿,羡慕他和媳妇儿感情好,羡慕他和媳妇儿每日形影不离的浪漫生活……
一觉睡醒,叶夏看到的是屋内古色古香的布置,她知道她这是一梦又来到了大夏,来到了她家四福、五福、六福身边,由于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多次,叶夏早已见怪不怪,日子该怎么过照旧怎么过。
忙政务,忙研究,忙“唯夏”旗下的产业发展,同时还不忘教导宋枫彦三只和义子秦昭。
这日,宋瑞宁小姑娘从医学院
回来,径直前往住院,一看到叶夏就说:“娘,我今日在街上有遇到宋瑞彤,她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可我明明和她不熟,想不出她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闻言,叶夏微微怔了下,柔声笑说:“想不出咱就不去想了,反正你们又不是经常见面,如若她对你以礼相待,和和气气的,你便同样与她以礼相待,反之,不必去搭理她,但她要是算计你,对你耍手段,那你也不用和她客气。”
多年教导,她闺女可不是受人欺负的小白兔。
叶夏眼神宠溺柔和,嘴角噙笑,看着身量抽条,不到十四岁的女儿,是越看越心里美滋滋。这是她闺女,相貌精致如画,
眼睛灵动纯净,软萌甜美却不娇气,前不久以优异的成绩读完七年制公学,靠近医学院,告诉她,要做一名医术精湛的医者,并且会努力做医学研究。对于小丫头的志向,她这做娘的自然持支持态度。
“娘你就放心吧,我就不是个吃亏的人。虽然我看不明白宋瑞彤为何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但我会提防她的。”
宋瑞彤是小岑氏的女儿,是宋瑞宁仨兄妹的庶姐,和宋瑞宁同期考进医学院,不过是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的。
三日前的夜里,宋瑞彤染上风寒高烧不退,庆幸的是,大夏数年前就已有叶夏研制出的退烧药丸,这在无形中确保了宋瑞彤没有因为高烧烧成傻子或者聋子,
但服过退烧药丸,整个人恢复清醒后,宋瑞彤虽还是宋瑞彤,却不是原本的宋瑞彤。重生,没错,现在的宋瑞彤是重生而来的,发现自己回到豆蔻年华,宋瑞彤欣喜不已,首先想到的是抢宋瑞宁的夫婿,未来的昌国公秦昭。
有勇有谋,皇帝身边的能臣宠臣,她一定要抢到手,要做昌国公府未来的主母。除过谋夺姻缘,她还要扭转威远侯府的命运,不会再让自家侯府搅合进三皇子的夺嫡争斗中,
同时尽可能地保住外家和三皇子、及岑贵妃的命,不要说什么三皇子和她有亲戚关系,前世的记忆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三皇子根本不是四皇子的对手,
且以她眼下的年岁,不难猜到今时今日是永康多少年,由此可以推断出,皇子们正在明争暗斗,在夺嫡。深陷夺嫡中,不显山不露水,
韬光养晦的四皇子手上肯定握有不少三皇子和她外公的把柄,如此情况下,想洗白,想从夺嫡中脱身,难如登天。宋瑞彤想法多多,对未来充满信心,熟料,一阵头痛过后,她脸色煞白。
融和了自身少时身体里的记忆,宋瑞彤发现一切全变了,是的,全变了,宋瑞彤不想相信,可是脑中的记忆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嫡母,她的嫡母没有死,叶氏一族没有获罪,没有在京城消失,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她外家没了,男丁全被斩杀菜市口,女眷为奴为婢,甚至有的被送去军中红帐和教坊司……
三皇子被皇帝贬为庶民,被发配去守皇陵,岑贵妃,她的姨母被皇帝打入冷宫,没过多久便暴毙。宋瑞彤不想相信,又不得不想相信,
威远侯府被皇帝降爵,现如今是威远伯府,她的祖母兼亲姑婆也死了,她的生母岑姨娘……死在庄子上,她和弟弟……不是祖父祖母、姨娘宠爱的孙儿孙女,他们被全府上下无视,像杂草似的长在一座小院落里。
不一样,这些和她前世的记忆全不一样,本成功夺嫡的四皇子,十年前就被皇帝贬为庶人,发配边疆苦寒之地。太子没死,反被复立。皇后没死,重掌六宫……
那原本早该死的不能再死的嫡母,不仅成为大夏史上唯一受封爵位的女子,且一路从伯爵被皇上加封至王爵。不是郡王爵,是亲王爵,
就在前不久,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她那位嫡母由郡王爵加封至亲王爵,而且是世袭罔替,宋枫彦被封为亲王世子,宋枫染由伯爵加封侯爵,宋瑞宁由县主加封为郡主,这样的荣耀,是史上从未有过的。
她难以相信,可这具少时身体给她的记忆里面,大夏现今的景象,现今的发展和建设,与她的嫡母有着莫大的关系……
高产量农作物、七年制公学、医学院、皇家综合大学、皇家军事学院,这样那样的工厂……皇上之所以在前不久将她那位嫡母的爵位由郡王爵加封为亲王爵,是她那位嫡母带领综合大学的学生和研究人员,
研制出了蒸汽机,据说这个蒸汽机很厉害,同时,皇家报刊上有提到,很快整个皇上便能通上电。电是什么?她不知道,只知皇家报刊上写着通上电,每家每户夜里不用再点蜡烛亦或是点油灯,只需拉灯绳,屋里就立时亮堂起来。
宋瑞彤慌了,所有一切都变了,都和她前世的记忆发生了大不同,她想恨,却又不知从哪恨起。
强行静下心,宋瑞彤发现,大夏现如今的改变,源头在她那位嫡母身上。本该病死却没死,陡然间医术高绝,不仅有医治好自己儿子的病症,
且有医治好靖王世子……难道她那位嫡母和她的来历一样,不,不对,即便对方和她来历一样,也不可能变得现在这般厉害。
心中迷茫,宋瑞彤今日走出府门,走到大街上,看到宽阔平整的柏油马路,看到路上一辆辆自行车从眼前一晃而过,对,
那个人骑在上面的两轮车,叫自行车,是“唯夏”下面的一个厂子生产,再经由唯夏下面的店铺和各地代理商售出的。
脚踩自行车,前面篮子里放着课本或者包包,后座侧面的篮子里放着购买的蔬菜瓜果,路过的人无不笑容满面,轻轻松松地踩着自行车行驶在平整的路面上,
看的宋瑞彤怔愣在街边,直至不经意间瞧见宋瑞宁和两位女同学推着自行车从她眼前经过,方回过神,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宋瑞宁,从而使得宋瑞宁想忽视那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难。
这不,宋瑞宁一回府,就和叶夏说起遇到宋瑞彤的事儿,说起宋瑞彤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怪异一事。
“庭儿,你说咱们真就这样一直被府中上下忽视下去?”
神思恍惚回府,宋瑞彤临近傍晚来到弟弟宋枫庭院里,打发掉宋枫庭身边服侍的丫鬟小厮,宋瑞彤抿了抿唇,抬眸看着比她小两岁的弟弟,眸中染上不甘心:
“就算姨娘有错,可咱们是小孩子,又有什么错,祖父和父亲为什么要对咱们不闻不问,由着下人欺辱咱们?”
她不甘心,是的,她很不甘心,一切全已不是她熟知的模样,可她就是不甘心,不想放弃宋瑞宁前世的夫婿,不想放弃未来的昌国公秦昭。
相貌俊朗,身量挺拔,能力出众,虽没像她前世记忆中那样,很早就跑去从军挣军功,但现在的他,无疑更耀眼。
太子伴读,皇家军校的首席,国公府世子,不用多想,都足以看出未来可期。
这么好的儿郎,她想要攥到手中,成就属于她的姻缘。
要是不能成事,她也绝不会便宜宋瑞宁!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宋枫庭坐在椅上,迎向宋瑞彤的视线,面上看不出情绪说:
“姨娘做过的事……祖父和父亲全部知晓,若非咱们体内流着的血有一半是宋家的,你猜祖父和父亲会怎样对你我?”
宋瑞彤抿唇不语,听宋枫庭续说:“就姨娘谋害嫡子这件事,如若你我不是父亲的骨血,怕是在姨娘事发那刻,这座府里便已没了咱们的容身之地。”
微顿须臾,宋枫庭嘴角动了动,又说:“姐姐若是没忘,应该能想起祖父和父亲还有府中的下人以前是如何对待宋枫彦兄弟二人的,
他们被祖母不喜,被祖父和父亲忽视,被下人们背地里说嘴,那时他们过的日子比咱们现在能好到哪?既然人家都不曾在意过,你我为何又要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