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良当场就听得好奇了。
他还没有从王旭死亡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一眨眼，又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客人？
他还想着在店里缓上几天，研究一下自己家木雕的手艺，毕竟从王旭那里他也确认了其中真实性，他想从里面找到一些门门道道。
可是眼前，昨晚才打听清楚王旭的死讯，今天一大清早的，店里就来了一位客人说：她遇到化成人形的蛇仙？
并且那蛇仙，还要帮她对付那个恶毒的后妈？
“后来，发生了什么？”段有良咽下了一口唾沫。
程青青沉默了一下，抿了一口水，回忆起当年，“村里人迷信，当时那么对我，主要是因为我是异类，长着蛇鳞，说我是怪物，于是那蛇仙就替我想了一个办法，对外谣传，我是蛇仙转世。”
“蛇仙转世？”段有良拿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水。
他扭头往了一眼店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过往的车辆特别的多，像是市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车辆匆匆忙忙的，人人神色慌张。
“快走，快走！”
“那玩意竟然过来了！”
“来我们市里了，先走再说！”
“不要等到今晚天黑了，不然又要......”
段有良撇了一眼，什么玩意来了？
但他也没有在意这些喧闹，许是街上哪家新店开张，无数人跑过去凑热闹，他继续和这位客人聊天，因为他完全被眼前这位女客人吸引了。
“那小蛇仙姐姐对我说，说我脚上的蛇鳞，就是我‘蛇仙转世’证据。”
程青青说：“毕竟那蛇仙也说，我的确是有她家的血统，所以，她才见我在家里受难，被村里的邻居欺负，才特意过来帮我。”
“你有蛇仙血统？”段有良看向程青青，顿时惊得不行了：这个姑娘，难不成祖上，有过人妖之恋？
她娘是鱼鳞病，她自己也是....这种基因，是以前传下来的？
所以灵异复苏，血统觉醒了？
这特么的，段有良的脑子觉得有些转不过弯了。
“我有他们的血统，来自我娘，我娘是他们的族人，她是那么亲口告诉我的。”程青青一脸认真，完全没有江湖骗子的样子。
当然了，光是谣传是不行的。
还要“蛇仙”显灵才行，不然村民是不会信的。
后来，那白蛇小姑娘就特异选择了村里的一天祭典，亲自在村子口的柳仙庙前显灵，现出自己的真身，人首蛇身，还口吐人言。
当时全村的人，都吓坏了！
纷纷跪下，大叫柳仙娘娘显灵了，纷纷祈祷，各种虔诚的样子。
借着那个时机，那白蛇小娘娘，叫出了旁边的程青青。
这个时候的程青青，她也不是人形了。
她穿着薄薄的青裳汉服，头发插着白玉发簪，满是仙气，仿佛天上下来的漂亮小仙女儿，脚下的.....竟然不是双腿，而是一条长长的碧青色蛇鳞尾巴。
程青青变成了蛇仙娘娘。
她就从柳仙庙里，用青蛇尾巴轻轻的游曳游了出来，出现在村民面前.....
全村人经过短暂的错愕，瞬间爆发。
“老段家的那个女儿，段青青，也是柳仙娘娘！！”
“她是柳仙转世！”
“哎哟喂，夭寿咯！”
....
全部的村民都又惊又慌。
纷纷磕头，嗑出了鲜血，求柳仙娘娘饶恕，不要降灾给他们村。
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是他们白长了一双眼睛！
他们一边忏悔，一边疯狂的跪下，呼着自己巴掌，脸都给打肿了！
那一天村里的祭祀，程青青呆呆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村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震撼的一天。
甚至在村里几位百岁老人的惊恐示意下，村里的家长，也纷纷迅速拉着班里，经常欺负她的那几个熊孩子，过来跪下来，按着熊孩子们的脑袋，磕头道歉。
把头都嗑出血了！
那天，程青青在震撼之中，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结束的了。
她只觉得仿佛做梦一般。
她只觉得，自己真是活在了美丽的童话故事里，希望梦永远不要醒来。
她只隐约记得....是她的白蛇小姐姐拉着她，一起欢快的迅速在村民跪拜下，摇着尾巴游走。
后来，那个蛇仙小姐姐带着她游了出来，笑得前俯后仰的，问她：“咱们在全村人的面前当了一回神仙，开心不，刺激不”
“我太开心了，太开心了....”程青青眼眸复杂，带着深情感触，“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天，仿佛梦幻。”
“你当时，真的变成了蛇仙？人首蛇身？”段有良惊得站起身，撇了一眼她长满蛇鳞的双腿，“你化形了？”
“我...我不知道。”程青青吐了一口气，眼眸有些复杂，“我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长出尾巴的那一段经历，我彻底忘记了....后来，我爸问我，全村人都问我，我都没有能回答他们。”
她那一段经历全部忘记了，不记得那白蛇小姐姐，是用了什么法力，帮她进行短时间的化形。
当时，她爸看着她长满鱼鳞的双腿，不再是惊恐的目光，而是尊敬！
带着敬畏，从此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她。
甚至她的那个后妈，也被当时的蛇仙显灵，对全村人点出：说她是祸水，会给村里带来灾难，如果不赶走她，来年的土地会迎来饥荒。
全村人和她的父亲深信不疑。
第二天全村人拎着锄头、斧头上门，父亲也义不容辞，休了她那个恶毒后妈，后妈又哭又闹，像是泼妇骂街一样，在屋里打碎锅碗瓢盆，闹全村人，却被全村人把她赶回了娘家。
恶毒后妈，终于得到了惩罚。
那一天之后，全村人都不再敢欺负程青青了，敬畏有加。
每次见到程青青，都会满是敬畏的送上瓜果蔬菜，逢年过节，也会笑脸盈盈的过来送各种腊肉鸡鸭。
全村人都知道：
她是庙里的柳仙娘娘转世，是柳仙娘娘下凡寄宿的身体！
她那天化形成蛇仙的显灵，双腿满是鱼鳞，就是证据！
“那天以后，我就解脱了.....”程青青轻声说：“大山村里，没有人再欺负我了，我过得很开心，我也拥有了我自己的玩伴，那个漂亮的蛇仙小姐姐，偶尔会来找我一起玩。”
“甚至，她偶尔会把化出双腿，穿上花裙子，和我牵着手，一起到县里逛新年的庙会，一起放烟花，一起吃糖葫芦，一次吃雪糕，一起看电影....”
程青青说那一段时光，前所未有的美好。
段有良听到这沉默了一下，这个故事的确有趣，十分值得一听......但美好得几乎不现实，仿佛童话里的情节，或许只是女孩幼年时因为寂寞，而遐想出的朋友。
她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抱着那条白蛇，在寒风凛冽的柴房中，所幻想的一切。
当然了，段有良并不打算说透，他觉得那有些太残忍了。
他想了想说：“那么，你的鱼鳞病，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吗？现在时代变化了，你双脚再次布满蛇鳞....是害怕这是预兆，可能再过不久，你就要长出蛇尾了？你怕你老公认为你是妖怪？”
“不仅仅这些，时过境迁，我当年的那位老朋友.....她又回来找我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沉默无比，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段有良，打破了段有良的猜测，让他知道这不仅仅存在于臆想之中。
段有良接过照片。
上面是某年新年。
夜空上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身后是一颗大榕树。
树下挂着一个个大红灯笼，树旁站着两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手牵着手，相视而笑，形成了一副极其唯美的画卷。
而其中一个小女孩穿着青色裙子，隐约看得出是小时候的程青青。
另外一个小女孩粉雕玉琢，手持糖葫芦，露出漂亮的小虎牙，笑得灿烂清纯，她的白色花裙下，是一条漂亮精致的白蛇鳞尾巴，在来回的摇摆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