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在前面带路,我们跌跌撞撞地回到车里。
车由我来开,叮当虽然吓得不轻,但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
蝗虫一边在额头上擦冷汗一边说:“吓死人了,那是人吗?”
白露:“你说呢?”
叮当:“狼人?”
白露:“想象力真丰富。”
叮当:“那你说她是什么?”
白露停顿了很久才说:“有个聊斋故事,叫‘画皮’,你们都听过吧!”
我激灵的哆嗦一下。
我:“你——去哪儿?”
白露:“你问谁?”
我:“当然问你。”
白露:“用问吗。”
我犯了个错误。
叮当:“怎么不用问,你不说——他还以为你想跟他回家呢。”
我咳嗽一下。
白露没搭理叮当。
她阴冷的从后视镜看着我的眼睛说:“现在你应该清楚,有些事——不要管。”
我:“你——怎么不去劝老付?”
白露:“他不听。”
我把白露送回家,她下车的时候眼神很怪的看了一眼叮当。
第二个送的是蝗虫,走时候他要把警棍要还给叮当。
叮当:“算了,你俩留着防身吧!”
第三个我送叮当回家。
她家住的是小别墅。
我下了车,叮当:“上去坐一会儿,陪陪我。”
我知道,她吓着了。
不要说他,我也惊魂未定。
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安全。
我把警棍挂在腰上,以防不测。
我跟着叮当上了楼。
我坐在客厅,叮当知道我的习惯,给我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
别墅布置的非常漂亮,我来过很多次。
叮当光着脚把腿搭在太妃椅上,在老的哥面前,她从不做作。
叮当:“真够吓人的,记住,在有这事儿一定想着叫我。”
我应付的“嗯”了一声。
我已经决定,在有这事儿打死都不叫她。
她才二十一岁,万一吓坏了老的哥内疚一辈子。
叮当:“那个叫白露的女人最后说画皮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叮当:“难道——它是披着人皮的鬼?”
我:“不知道。”
叮当:“也有可能是人与兽的杂交,有个电影叫人兽杂交,我看过。”
我:“你真够重口味儿的。”
叮当:“我问你……”
叮当眯着大眼睛看我,我让她看的有些发毛。
每次她这眼神儿,准有倒霉的。
现在屋子里除了她就是我,我警惕起来。
叮当:“你说实话,你跟那个白露是不是有一腿?”
我汗!
老的哥虽然光棍可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再不济我也不至于勾搭有夫之妇。
我:“绝对没有。”
叮当:“真的?”
我:“真的。”
叮当:“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照做。
叮当:“好吧!算你说的是实话。”
我擦了一下汗。
叮当:“你喜欢她?”
我:“是!”
叮当:“品味儿真差。她哪好?”
我:“身材!”
叮当:“你喜欢胸大的?”
这丫头开始犯虎了,老的哥也开始了。
我:“好象是男人都喜欢。”
叮当:“要是让你选,我和她你会娶谁?”
我:“娶她。”
叮当一撇嘴:“为什么不选我?”
我:“养不起。”
叮当是富家千金,跟在她屁股后面追她的不是超级帅哥就是富二代。
而我就是一开着破捷达屁股后冒黑烟混饭吃的的哥,养自己都费劲。
我有自知之名。
叮当:“抛开这些,我不在乎你有钱没钱,你会娶谁?”
我:“娶她。”
叮当又一撇嘴:“为什么不选我?”
我:“我比你大7岁,有代沟。”
叮当:“爱情是没有年龄界限的,我不在乎你又老、又丑、又黑、又没文化、又没品味、又土气、又抠门、又没眼光……你会娶谁?”
我咳嗽一下,老的哥生气了。
这丫头太贬低我了。
我:“娶她。”
叮当盯着我的眼睛看着,忽然她冷笑着说:“少装蒜!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想嫁给你,你会不娶?”
虽然叮当清清瘦瘦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她阳光漂亮。
能娶她那是老的哥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天上掉馅饼,我不娶是傻蛋。
我:“娶!”
叮当:“你娶,我还不嫁呢!”
我耸了一下肩,我知道,这丫头没事儿拿我开涮。
现在,她脸色好了很多,不在惨白。
我看了一下手表,快两点了。
我:“没事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叮当:“好吧!不管它是什么,这事儿不算完。”
现在我脸色开始惨白。
我了解叮当,她说得出,做得到。
不算完?
她要干什么?
我很担心。
我:“别做傻事儿,要干什么——记得叫我。”
叮当:“一定叫你。”
我心情忐忑不安的回了家。
我手机没关,我告诉叮当,有事儿随时电话联系。
屋子里死气沉沉的。
一个人的感觉都这样,老的哥习惯了。
我打开灯,录像机也死气沉沉的没在作祟。
我已经决定明天就物归原主。
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认知。
有没有可能,蒲松龄当年写的其实不是故事,而是他经历的,他亲眼看见的,只不过没人相信。
画皮,我看过这个故事。
印象很深。
大致讲的是一个鬼披着一张美女的皮,装成人勾引张生。
目的是吸人的阳气。
可尤菜花呢?
就算她不是人,想装成人,也装个好看一点的。
那个尤菜花,就算是人的样子,看着也瘆人。
还有倭瓜头的草人是谁?
也是她?
是她的另一个形态。
老的哥有太多的疑惑。
我本打算第二天把录像机和录像带给付大海、白露夫妇送回去。
可事与愿违,老的哥病了。
连惊带吓,昨晚又把棉大衣披给了叮当,我高烧39度,头疼欲裂,浑身乏力。
我在脑袋上外敷几块儿冰,又吃了一大把退烧药、感冒药。
对药物老的哥没有底线,也不看说明书,都是蒙着吃。
上一次吃错药差点挂了,幸好叮当及时赶到。
习惯改不了。
我混混沉沉的睡着了。
时间是几点,我不知道。
胃里空荡荡的很难受,我挺着啃了个苹果。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客厅似乎有动静。
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砰砰砰”的。
也可能是我睡迷糊了,那是我的心跳声。
我没有力气管它。
继续蒙着被子昏睡。
迷迷糊糊中我又听见手机“来电话了帅哥!来电话了帅哥!”
我依旧没力气管它。
继续睡。
我在家躺了两天。
现在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半夜了。
这两天我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现在脑袋清凉了很多,烧也退了。
我喝了口水,穿上衣服慢慢地打开卧室的门。
这几天,我睡觉的时候一直把门紧紧锁死。
因为那盘录像带。
天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存在。
卧室黑洞洞的,灯的开关在外门口儿。
我眯起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录像机,没动。
正常。
我又扫视了能看见的所有地方,我一愣。
有一个球儿在客庭中间地上。
拳头大小。
以前老的哥养了一条狗叫休斯顿。
洋名。
买时候老板给起的,我没改。
休斯顿的唯一玩物就是这个球儿。
可是……休斯顿已经死了一年多,这个球儿也早就不见了。
我仔细想想,我昏睡时候客厅的声音,应该是这个球儿在地上“蹦”发出来的。
球儿不是我买的。
是——叮当送给休斯顿的。
其实老的哥不喜欢狗,我喜欢金鱼。
可金鱼太死闷,我无聊的时候,休斯顿被我逗急了会汪汪的叫。
金鱼不会。
这个球儿……让我眉头紧锁。
我忽然开始警惕。
我走过去拿起它,上面——布满了灰尘。
休斯顿……
叮当……
这个球儿是叮当送给我的,难道……
我猛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跑回卧室拿起手机,未接电话有四个,都是蝗虫的。
我不管他,蝗虫能有什么急事儿,我担心的是叮当。
我赶紧拨了过去。
提示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让我心里惴惴不安。
我又给蝗虫打过去。
蝗虫声音有些惶恐和急躁:“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病了。”
蝗虫:“叮当出事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着手里的球儿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蝗虫:“很——很难说,你赶紧到医院来。”
我:“哪家?”
蝗虫:“市医院精神科五楼512病房。”
我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出屋子前,我眯着眼睛看了看手里的球儿。
它消失了很久,今晚回来了。
今晚叮当出事儿了。
它是叮当买给休斯顿的。
我想了想,轻轻地把他扔回客厅的地板上。
它“砰砰砰砰”的在地板上蹦了四下,然后静悄悄地缩在一个角落里。
我看了它一下,关上防盗门下楼。
在市医院512病房前我见到了蝗虫。
我:“怎么回事?”
蝗虫:“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推开病房的门,这是一间单间。
里面的床上,叮当半躺半坐。
我慢慢地走过去,叮当穿着蓝色条纹的病服,目光茫然,一动不动。
我来到她正面,她脸色平和。
眼神——空荡荡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也就是说,不管怎样,眼睛里一定会装些东西。
高兴的时候——它装的是喜悦。
生气的时候——它装的是怒火。
悲哀的时候——它装的是伤心。
失意的时候——它装的是暗淡。
羡慕的时候——它装的是嫉妒。
总之——一定会有什么在里面。
那是人的灵魂。
现在——我从叮当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很恐惧。
我握着叮当的手说:“叮当,你怎么了,看看我,我是老的哥。”
她没反应。
我又摇了摇她的肩说:“叮当,你说话。”
她没反应。
我问蝗虫事情的经过,蝗虫告诉我,我骇然无比,悔恨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