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陆北部游牧民族的基础经济模式除了驯养牛羊等偶蹄目,还有另一种经济动物。
一切还是要从大蝗灾开始,对农耕民族来说可怕的大虫灾,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来说是赖以生存的关键。
农耕民族的禾苗经不住虫灾啃食,但是牧场的野草在冬天被吃完后春风吹又生,虫群在浩北高原活跃大概一两个月后,北方气温下降,这些虫子要么死光,要么就南下。
而在气温下降的时候,这些游牧民族用二十匹马拖着帐篷,在虫子多的地方展开几十米的大帐篷,在内部点燃火焰,由于傍晚温度下降,大量的虫群会趋向热量,朝着这个帐篷内钻。而在凌晨牧人熄灭账内火焰,同时放冷空气进入,一批批虫子会冻死。
这样早上会收获大量的虫子,供元鸟食用。
元鸟——一种身高三米的巨大鸟类,和地球的鸵鸟很像,但却是杂食性的。两万年前这种生物也就和火鸡那么大,在夏季以牧草和草场的啮齿类动物为食,在秋季会大量进食虫子,然后用爪子在地面挖洞,进行冬眠。在两万年时间里人类不断的繁育驯化,让这种生物长到了三米高,性情温顺。而且在冬季进食大量虫子,产蛋率极高,而元鸟蛋营养价值也极高。
电气历664年9月12日早上7时,磨河渡口,在碉堡城楼上,苏鴷看着吕茗餐盘里如同披萨大小的煎蛋,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
而现在苏鴷是不好意思让吕茗将身躯的味觉控制权让给自己的,只能看着吕茗一边拿着报纸,一边用筷子夹起切割好的蛋块小口嚼着。——苏鴷:“好气啊。”
好吧,苏鴷只能将注意力转移,瞭望周围的环境。
磨河渡口,吕茗在电气历664年春天构建的一个前沿军事基地,这里是三条河流交汇的地区,随着河道上一艘艘千吨的船体靠在了简易码头上。
虽然没有水泥城墙那样永久的防御工事,但是一堵堵由沙袋堆砌的壁垒,一排排铁丝网,以及交错布置的五米高碉楼哨塔,足以阻拦草原方向的骑兵突击。
拓北集团此时战争定位很明确,敌人是火力低、后勤薄弱、组织力低下、信息化程度低的游牧民族部队,据点要根据实际情况建设。
摸底敌人的情况,可以用有限的资金,于有限的时间内,在沿河地区附近布置更多的前进基地。
这些基地存放粮食、弹药和车辆设备。相互之间有河道相联系。
而河道中运输主力是水泥船,也就是一层层钢丝网,一层水泥构成的船体。这种船体载重量可观,价格便宜,是拓北集团忠实可靠的‘兄弟’。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而有时候决定战役成败的,首先是后勤数量,其次才是军队人数】
这个基地成功建立后,能够支撑轻机械化合成营在四百公里范围战略机动。
拓北集团一个机械化合成营编制约二十多辆装甲车,最重的战车是十五吨,最轻的战车是四吨六轮吉普车。这些机械车辆在河源战场动辄三十多吨的重战车面前绝对是弟弟,而在这里是爷爷。
拓北前进基地囤积的物资丰沛到极致,完全能够维持数千人的骑兵在草原上两个月机动。单单是为了防止痢疾,每人每日纯净水配给达到了四十公斤。
战争需要意志,但是纯意志决定论,那就是二战日本马粪了。人终究还是肉长的,长时间工作劳动,是要消耗大量能量。
压缩饼干,水,肉质,止血药,绷带,还有酒精燃料,这些常规物资自然是超标准的供应。
甚至只要前线士兵状态良好,能够有效率完成工作,他们想打完战斗在战区外吃自热火锅,苏鴷筹划的拓北后勤部都能送到。
一位一天内能精力十足保持十六个小时高昂士气的士兵,要比后勤不畅下三十位精力萎靡的士兵战斗效率要高。
而打这种干涉战争,被干涉的一方有着形形色色复杂的势力划分,所以不一定要兵多,军事力量作为尖刀一定要锐利,不能在这个沙盘中磨损消耗。
吕茗吃完了丰盛的早餐后,抽出了细软的柔纸擦了擦嘴,然后说道:“最近下面的人有些躁火。”
苏鴷瞅了瞅干净的餐盘:“哦,都压着,配军娼是不可能的,士兵要坚韧有恒心,就必须管束他们个人生活。打完仗后,给他们放假回去讨老婆成家立业,决不能让他们把军饷乱浪。一旦士兵养成了肆意挥霍的习惯,就意味着能被外界利益收买。”
吕茗竖起手:“好了,打住,闹事打架的我已经安排他们去修工事消耗精力,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事?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战?这么拖下去,士气会莠掉。”
苏鴷看着吕茗再次打开地图:“时代变了,血气不再是最重要的因素。战争机器需要精密的配合,军队要沉着冷静完成任务,而你是统帅,在思考战局时更要避免被情绪左右。”
【十个小时后,在沿河拓北集团另一个据点】
指挥官宋天彪看着遥控无人机拍摄的大地图,将自己皮靴踩在了地面上。
作为军官他穿着战服,但是战服这么精密的东西泥浆是沾不得的,过冷的温度也会造成故障。所以机械服外面套着皮靴穿着大衣是标准配备。
宋天彪:“这到底是打仗,还是修路?”
东大陆传统文明区,工业革命上千年各种道路设施密度极高。军事行动能依托这些交通线快速穿插。
而这种征服域外的战争,宋天彪这个‘传统’军人没经历过。
宋天彪的埋怨很快就被旁边的张达打着哈欠反驳了:“你要是真的想打仗,没问题,向主公申请一批驮马后勤设施,不要坐汽车,直接带着骑兵部队去打。我觉得现在修路挺好的。”
宋天彪:“你以为我打不赢吗?”
以拓北集团现在的工业装备,各个据点的士兵普遍配备了外骨骼装甲,外挂了防弹陶瓷板。而枪械更是能精确瞄准。
相较而言,当地游牧民族的枪械还是老式枪械,经过几十日小规模交火的缴获,大部分膛线都快磨平了,有效射程非常低。
一旁的塞西军官,张达摇了摇头说道:“上将军亲自坐镇此处,他难道就不想早日解决敌人吗?很显然我军在寻找机会。”
宋天彪咬了咬牙说道:“整天憋这里。修路,造船,然后拉铁丝网。然后是开着吉普车去巡逻,我都快成蚂蚁了。你说游牧人会犯傻来撞我们的基地?会骑着马拦截咱们的机械部队?咱们战车虽然钢板薄,但是子弹还是能挡得住的,还装了无后坐力火炮,骑着马是找死呢?”
咔嚓一声,两人耳边通讯器闪烁一下,两人立刻戴上了目镜。
吕茗的头像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两位立刻笔直站立敬了军礼。而目镜中屏幕界面上也出现军事地图,地图上以通讯节点为单位,标注了各个地面军事小队的位置。
……
在磨河渡口的指挥船上的吕茗正在操作室内,对接着数据链,吕茗抬起头看着屏幕上这两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在岗,嗯,很不错!”
为了防止军队如同塞西灭国之战中,纵盟部队那样怠惰掉。
苏鴷给吕茗部队在非战时制定的制度就是定时报道审查制度。每日八次,值班负责人必须三个小时定点通讯一次上报军队情况。
当然现在在红色警戒状态。军队必须执行双领导制度,每小时汇报一次,并且上级查岗必须随时在岗,如若查到一次不在,整个部队通报批评,若是连续两次,立刻撤销该部队领导以及相关责任人职务。
所以整个部队就保持在这临战前的状态,并没有因长期等待而懈怠,始终在一定的压力下,保持高度警惕。
吕茗对这两人点了点头:“好了,注意,你们北边十点钟方向有大规模集群,做好准备。”
【苏鴷给吕茗制定的计划,是在冬季时候直捣游牧民族的会盟,可是海拉人的干预比苏鴷预料的要积极一些】
磨河渡口东部一百七十公里外出现了敌情,这是一批机械驮马构成的军事力量。
自从内燃机兴起后,生物机械也并没有完全退场,重型的双足机甲已经完全被重内燃机坦克取代,但是小型机械驮马依旧有存在的意义。
现在海拉人带来的这种机械驮马,通过食用糖类人造粮食获取动力,以生物肌肉为动力,扭力金属弹簧对躯干减震,挽力是最优秀的挽马的两到三倍,可以拖曳两到三吨物资。而对有机物的消耗是挽马的四分之一。
因为机械驮马的生物肌肉是类似鳄鱼的两栖类变温体质,在温度下降时候,消耗变得非常少,而在电热丝迅速加热后,肌肉活性会快速恢复。
这就比恒温体质的挽马,要更适合驮运了。当然生物机械兽很显然不是游牧民族所能拥有的技术。
吕茗在看到这一幕时,不由的惊诧: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而在前线侦察兵带回了消息后,苏鴷不禁对这个世界技术的变化啧啧称叹。
……
海拉人此次的远征军的统帅是阿基拉,他是议会任命的远东总督。他去年从浩北高原的游牧民族了解到,东大陆的国度再次将军事力量部署到到浩北高原东侧的三江平原。
这位总督大人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随着一年来吕茗的不断扩张,在今年春季顺着河流上游发展,修建了前进基地,这位总督大人对此重视起来。
在确定东大陆的这只军事力量似乎要在东部进行大规模拓展后,他从红塔要塞出发,亲自带着五千七百匹机械马,六千人的部队运动到了北海附近。
现在坐在轻装甲车上的他,正在通过驯鹰看着几十公里外吉普车扬起的烟尘,那个车队是拓北集团的巡逻部队。
作为远东总督,阿基拉其实并不想打这场战争,因为他深知东陆各国的军事实力,这完全不是贫瘠北方冰原可以插手的战争。
长久以来的海拉人也就支持一些游牧民族的首领,输送一些枪炮,来充当草原上的调停者,丝毫没有继续南下挑起战争的意图。
撤掉了远望术后,阿基拉跳下了装甲车来到一旁的机械兽上。
这个机械兽的金属外壳上披着厚厚呢绒用于保暖,而这个呢绒上有很多口袋。
阿基拉拉开了一个口袋,拿出了一玻璃瓶的高浓度烈酒抿了一口,给自己提提神。在寒风中,这位的海拉总督听到身后吸鼻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一批游牧首领显然是闻到了酒香味,引起了馋虫。
看到这些游牧人的首领,阿基拉也是很头疼的。
这些游牧民族,文盲率实在是太高了,而且明明无知有时候却非常精明。
这些牧民薅羊机械兽外面的呢绒毛,用刀子将防水布切开,做成水囊,同时偷喝防冻液。
以至于阿基拉根本无法让自己的军队和牧民联合作战,
而所谓的联合作战其实就是自己军队负责指挥,运输后勤,牧民充当炮灰。
……
牧民这种无知的行为,教育是没有用的,教育成半坛水,没有奖惩制度约束,只会让他们按照自己简单的理解,觉得这玩意就是这么回事,行事更加大胆。
毕竟,有些机械故障短期是检查不出来的,例如给机械兽加营养块的时候,可以稍稍克扣一点进行稀释,倒进机械兽消化道中,根本无法查出量是否少了。牧民要是了解机械兽的底细,八成会更隐秘地从机械兽上拆东西。
而这样的话,用不着十几天机械兽的生物肌肉就会快速老化。
为了确保自己军队的作战能力,阿基拉只能严格分离牧民和自己的军队。并且用迷信恐吓牧民:每一个机械兽都有一个封印的机神,倘若让机神不悦,必须用触犯机神的人的鲜血来给机神重新开光。这么一下子就将牧民吓得避之如鬼。
好吧,将牧民分离出自己的军队,也是为了明确自己军队士兵的责任,如果不分开这些牧民,很难查出机械驮马的防冻液是谁偷喝的!
现在,阿基拉随手将喝了一半的烧酒递给了一旁的部落首领,后者猛灌了一口,然后给了阿基拉一个热情熊抱。
这位海拉人的指挥官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和浩北平原上部落的联盟牢不可破,会携手对付此次北侵的东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