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们,晚上好!”
“无论有过多少难忘的日子,最难忘的,还是这年年的除夕呀。”
“无论有多少快乐的时光,最快乐的,还是岁岁的相聚。”
“这里是……”
宴会厅里,孤零零摆放的几张宴席边上临时搬来了一台大屏电视机,这年代画质远不及后世清晰的直播画面在屏幕上有些闪烁,似乎信号不大好——听说这是酒店老板的嘱咐,早上滞留在酒店内的每房客人还都收到了一份工作人员送来的年礼,礼物不重,聊表心意。
等到出神地看完春晚开头的动画和歌舞后,方盼忽然就凑到表哥耳边问“今年是羊年?”
“对。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羊在咱们这里是生肖祥瑞,但是在西方,羊其实是一种象征邪恶的生物吗?”
高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瞧瞧四周,压低音量说“行了,别老想有的没的,其他人都没吭声,安静点。”
方盼伸手想拧他腰间的细肉,被高凉早有预料般躲过去。
他无奈地抓住她的手,然后正色地低声说“放心……别紧张了,不管之后发生什么,至少还有我在。”
听到表哥的话后,方盼就怔了怔,她张开嘴,这时候在角落依靠鹦鹉交流的洛封两人却终于走了回来。
霎时间,所有人都变得正襟危坐。
连最调皮的郑素都在妈妈的提醒中老实地放下筷子坐好。郑秀无奈又温柔地想拿纸巾给妹妹擦一擦油汪汪的小嘴,结果却惹来父亲严厉的眼神。
除去耳边回荡的电视节目播放声以外,偌大的宴会厅里,再没人发出过多的动静来。
几乎每个人都紧紧盯住如比赛的裁判般分别入座的洛封两人,他们的头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
游戏,真的要开始了。
“呃,首先向各位简单介绍一下吧。”
在众人的安静注目下,洛封先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木讷男人。
“这位是止水先生,他是本次游戏的裁判人,另外今晚会负责向你们阐述清楚游戏的规则和内容。”
在洛封开口说话的同时,李半博很机灵地猫腰溜过去,关掉了电视机的开关,那满屏鲜艳红色的电视画面顿时一闪,黑了下来。
包括洛封在内的人都侧头看去一眼,却无人在意李半博的自作主张。
谁都无心在此时继续看电视节目。今年的春晚他们看了个开头就暂时足够,至于结尾,待到游戏结束胜出再来看也不迟。
在座的不少人暗自攥起了手。
他们中间的很多人,过去都没体验过富裕的生活。这一天一夜以来,能在这么豪华的观光酒店里住宿,按理说本该是一件很值得兴奋和喜悦的事,然而目前弥漫在酒店里的气氛仍然是一份怪异的紧绷。
因为谁都知道,现在再奢侈的享受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他们要想改变命运的话,关键就在于止水面前的那只手提箱!
洛封把肩头上的鹦鹉抓起来,搁到桌上去,方便等会儿止水需要进行说明。坐在他旁边的止水也站起身来,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叠说明,准备分发。
坐在轮椅上的郑秀,还有方盼等人却意外地留意到洛封的神色不大对劲儿。
看上去心情不大高兴,好像方才和止水的沟通并不愉快。
问题是,两个人同为主办方的人员,又能发生什么样的矛盾?
还是说……问题出在游戏本身上?
很快,通过止水的一一分发,酒店里13间客房都各自收到了一张写有游戏规则说明的纸张。
那上面的内容,洛封前不久也经由和止水的对话确认了。
游戏的大体方式和颜秀对他透露的消息基本一致,一样的荒唐和不现实。
洛封原以为在座的人看到纸上的说明后会立刻闹起来。
谁知,在说明发放完毕后,一直到止水回来重新坐下来为止,宴会厅里竟然仍是静悄悄一片。
洛封倒是看见了同一伙的人有在相互交头接耳,只是他们的表情实在太平淡了。
平淡到洛封差点以为他们集体误解了纸上的意思,或者止水发出去的说明压根不是他想象的内容。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没有留下外伤、脸色却苍白了少许的戴康又是第一个出声的人。
见他率先站出来后,在座同样有开口想法的住客也就纷纷闭上了嘴。
所有人的视线暂时转移到这个刚被洛封收拾过的男人身上去。
“哪里有这么奇怪的游戏?你们现在不会是又想对我们做什么心理测试吧?自杀?人死了,要钱有什么用?再说了,这游戏难不成完全就由你们来拟定名单?那要是你们根本不打算让任何人胜出呢?”
戴康的话说出了大部分的问题核心,可是洛封却没能从他口中听到和听出最重要的话。
那就是,叱责与反抗。
他甚至没能从戴康这个性格冲动的家伙话里感受到愤怒。
那话里是有惊愕和气愤不假,但是程度实在太轻了……简直就像是,这些人,早就猜到会有如此局面一样。
面对戴康的质问,止水很平静地点点头,旋即就在所有人的关注中抬起手,迅速做了几个手势。
看见他的手势后,郑建明率先神色微动,将手里的那张纸翻了一面。
原本空无一物的纸面上,此时竟是逐渐显示出了猩红的字迹。
“嘎!看背面!看背面!”
听到鹦鹉嘹亮的叫声后,人们再次凑过头去看起了纸上迟来显示出来的规则补充。
等大多数人理解完纸上的内容后,有的人是头疼似的暗自揉太阳穴,有的人则紧皱眉头快速思索起来,还有的人咬牙切齿。
坐在座位上的洛封观察着在座每个人的神情变化,他的目光很是细致,毕竟,导致他会和止水差一点产生矛盾的理由就在于那张纸后的补充规则。
结果还是让他感到了失望,亦或该说是不解才对。
没人跳起来吵嚷,没人指着他们俩的鼻子大骂神经病。
这帮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始终心态稳当的洛封在这一刻开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