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张少白换好衣服、洗好手,跟着钟煜童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宽敞明亮,环境比公立医院的手术室不知道要好多少。
张少白已经有点见惯不怪了,他顺从的让小护士帮忙穿上手术服,再戴手套,眼睛一直往病人那边的打量。
病人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被全麻了。
通常这种手术都是局麻或者臂丛,当然为了防止病人紧张,又或是麻醉效果不理想导致病人产生心理障碍,很多时候也用臂丛加全麻。
不过让张少白有点讶异的是,病人的伤处,似乎是没有经过初步清创的。
这些通常应该在手术进行之前就做好了,可是眼前这个显然不太常规。
他戴好手套,正想朝着手术台走过去看一看,却听见那小护士轻声说了一句:“张医生,加油。”
张少白怔了一怔,朝那小护士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小护士原来就是之前在护士站找他要微信的那一个,居然也进手术室了。
有个粉丝在手术现场,张少白都不知道是什么一种感觉,有点新鲜,有点奇怪,不过怔了一怔后他还是向对方点点头,表示感谢。
钟煜童核对了一下病人的情况,然后很有大将风范的扫视了一眼手术室里的所有人,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张少白站在一助的位置上,闻言立即托起病人的断手近端,准备配合清创。
钟煜童看了张少白一眼,觉得这小子还算是机灵的,随手从器械护士的手里接过小刷子,开始为病人的伤手洗刷起来。
一边这么做,他一边说道:“因为病人转过来太急了,也没有做清创,只能我们自己来了。”
张少白恍然了,点点头,配合好钟煜童的操作。
这是第一步的清创,主要是清理血迹和污染物,避免伤处受到感染。
因为病人是机床导致的断伤,伤处带有打量的机油和其他物质,必须用汽油和其他专门的东西去洗,花费时间不少。
钟煜童洗完近端,已经需要擦汗,然后接着又要清洗远端,张少白很主动的说道:“让我来吧。”
钟煜童对张少白的配合还算满意,闻言点点头:“好!”
张少白连忙拿起断指远端,开始仔细清洗起来。
虽然像这样的工作,张少白现在已经不需要做了,一般都有任忠堂和袁芳代劳,可他做起来又快又好,不一会儿就已经将各个断指清洗干净,放在托盘里。
每一根断指远端都有标注,准确对应每一根断指。
每次手术前,都必须要确保断指远、近端没有错。
临床上有很多教训,就如接错断指的,把食指接到中指,把中指接到无名指,反正什么情况都有,所有核对准确并做标注很重要。
钟煜童看着张少白的操作,心里很满意。
不管张少白的手术做得怎么样,只眼前这一份细致,普通的实习医就没办法做到了。
“不错,看来平时没少打下手吧?”
钟煜童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他也有过这样的日子,实习医嘛,想蹭一下手术台,就得打下手,而且还要打得好才行,只有掌握了这个初步的生存技能,才围绕着手术台打转,最终获得上手的机会。
在他的眼中,张少白的这项蹭手术台的技能显然练得很好。
张少白笑了笑,没说话,事实上他对自己的表现也挺满意,虽然许久没做了,可做得还是很好的。
第一步清创完毕,接下来是在显微镜下进行清创。
钟煜童让器械护士把显微镜推过来,然后和张少白一人一边,开始对断指进行进一步的清创。
“刀。”
“镊子。”
钟煜童随手接过小护士递过来的器械,同时又对张少白说道:“要把没有活力的组织全部切掉,注意不要伤害那些好的软组织,这是清创的关键……”
他的话儿没说完,显微镜下就看见张少白已经轻轻地撩起一块发白的死肉,等待他切除。
钟煜童怔了一怔,没想到张少白的动作那么快。
要知道如何判断没有活力的组织这一步,对于一些刚出大学的实习医来说,是最最难的。
可以说,张少白的判断还是很准的,一来就能找到死肉。
钟煜童轻轻下刀,把死肉切除,非常准确。
可是没等他把死肉挑出,张少白已经又再撩起了另外一块死肉,等待他再次下刀。
和之前一样,还是找得很准。
钟煜童没犹豫,立即把之前那块死肉挑走,再次下刀。
一连几次,钟煜童都准确切除死肉,张少白每每在他上一刀刚刚落下之际撩出死肉,为他下一刀做好准备
两人越做越快,转眼就将三根手指清创完毕,只剩下最后一根。
钟煜童停了一下,自觉刚才的操作实在太快了,自己的状态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真是奇了怪了。
然后他回想了一下,张少白找死肉的能力似乎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而且撩出来的手法也轻巧的很,之前没细想也注意不到,这时候一细想就讶异了,感觉就算是他自己去做,也未必比张少白做得更好。
不会吧,这技术……竟然这么好?
钟煜童看了张少白一眼,不动声色道:“剩下这根手指的清创由你来,可以吗?”
“可以!”
张少白不动声色,表现得很淡然。
“那你开始吧!”
钟煜童点点头,示意张少白可以开始。
“刀!镊子!”
张少白很快从小护士的手里接过器械,也不需要助手帮忙,直接对着最后一根断指,撩起其中一小块死肉,轻轻切下。
“哦?”
钟煜童眼睛一睁,充满惊讶。
不过因为眼睛没有离开显微镜,所以也没人从他那儿看出什么异样。
切除没用的软组织,除了判断,切深切浅同样是挑战,通常来说新人都会往深了切,等到技术慢慢成熟,才会越来越浅,越来越准。
不得不说,在他的眼中,张少白这一刀切得不深不浅,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