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意向性地决定接下两个新代言。
不过合同还需要详谈,很多义务和权力,包括目前有一些新情况,假如保时捷意外作死,季铭方面肯定要保有结束合作,甚至寻求赔偿的权利。至于华维,这家公司此前一直没有请过品牌代言人,只有旗下某些手机款线会请代言人,而且多是人气明星,带货的。最典型的就是易千的nova,也是为这个新系列的市场打开,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从全球来说,华维曾经请过神奇女侠盖尔加朵、超人亨利·卡维尔、斯嘉丽·约翰逊等一众国际大牌,其中拜仁慕尼黑的球星莱万多夫斯基,代言过整个华维终端系列。
最早接触的时候,季铭以为对方可能会让他代言P或者M系列,毕竟国内来说,这两个旗舰系列还没有找人代言过。但是在接触之后,对方表露的意图,居然是品牌代言人,这个范围就要宽泛的多了,因为除了确切的产品宣传,其实还有很多单纯的品牌宣传工作,比如一些广告,广告电影,它没有指向某个具体的产品,而是为了宣传整个品牌形象和知名度的。
显然,华维方面认为自己需要这么一个代言人,在当下。
具体的工作依然是杨如意她们去做,季铭只需要做衡量和决定——其实现在接代言越来越有风险,粉圈文化蔓延到各行各业,机圈的粉圈文化丝毫不比娱乐圈弱,不同品牌,国产进口,吵起来的时候能从屏幕质素一路吵到CPU架构的指令集,鬼知道指令集有多复杂,又有几个人知道指令集是什么玩意儿。
海外品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发神经了,真出事,弄起来也是一地鸡毛。
季铭又格外特殊,他一早就不沾五毒,倘若真遇见那些需要解除合作的情况,肯定也是会被放大来看的,当然,以他现在的基础,倒也没必要特别担心,小风小浪是吹不倒的。
但团队依然需要绷紧脑子里那根弦儿就是了。
……
季铭第二次去伦敦,只带了张琛和另一位助理,在伦敦留学过的,可以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这一回,他主要就是演员了,每天素面朝天地去排练,自己的时间偶尔去西区其他剧院看看作品,一些大红经典之作固然值得看,而很多小剧院的实验作品,其实也有助于他知道,西区究竟在流行什么,为什么流行。
“昨天看了什么戏么?”
“一只狗杀了自己》。”
“……”凯拉眨眨眼:“什么内容?”
“关于气候的,把那些不愿意推动气候协议的富豪、政客给狗化了,然后做很多破坏的事情,最后把自己弄死了。”季铭也觉得很匪夷所思,在核心区之外的小剧院里头,真的会有很多这样与时俱进的舞台剧,制作成本和周期都非常短,演员甚至都可以是业余的,也并不会演很久,剧院按场次收取费用——当然,还能搏一个进步的名声。
凯拉了然地点点头。
两个人抵达排练场地的时候,莫瑞斯已经在那里了。
“嗨,季,凯拉,这是威斯剧院的鲁迪,”莫瑞斯示意了一下,并不特别热情。
哦豁。
终于有人来开嘲讽了么?季铭作为一个华人跑来西区,完全做好了应对各种歧视和嘲讽的准备,甚至连打脸的姿势都想好了,可惜,也许是他本身已经跳出了那个环境,以至于来之后,虽然不见得人人都很“热情好客”,但至少没有人会当面跟他说什么,比如他的B角迪西,一位英伦男士,舞蹈演员出身,在类似题材的剧目里一直颇受肯定,对季铭一个外来人,有点抵触,不过表面上的事儿还是做到位的。
“你好鲁迪。”凯拉应了一声。
季铭则点点头。
鲁迪热情地跟凯拉·奈特莉拥抱了一下——哇哦,欲抑先扬,捧一个踩一个,很好。
“凯拉,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定会为你定制一个最好的节目,太遗憾了。”鲁迪是个感情丰沛的人——所以暗示她给季铭当配角很不值的时候,也非常动人。
“这位就是我们的影帝先生了?你好。”
“你好。”
鲁迪眯了眯眼睛,扫了季铭好多眼,啧,是个帅气的男人——相对来说,美国人的审美是壮硕的肌肉棒子,英国则不太一样,他们的审美是匀称的。当然,还看脸,不论是你什么颜色,长得好其实并不难以判断。
“莫瑞斯跟我几乎同时接手剧院,但现在,我的剧院越来越红火了,而莫瑞斯剧院都快开不下去了。”鲁迪得意地看看莫瑞斯:“你知道么,莫瑞斯跟我说,他这一次一定能够重现剧院的荣光。所以我来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和信心,影帝先生,说句实在的,伦敦跟中国完全不一样,西区和娱乐圈也不是一码事,你觉得你可以承担起莫瑞斯的信赖么?要知道,如果这出戏没有成功,以莫瑞斯的财务状况,很可能他就不得不去做一些低成本的劣质作品来赌剧院的命运了。”
“鲁迪,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当然跟我有关系,我早就说过了,你得学会拥抱时代,你总是不听我的。默》或许是一部不错的电影,但现在的伦敦人民不会喜欢它,他们喜欢猎奇的,批判的,荒诞的,那才是潮流——而不是你抱着不放的老思想,还妄图一部戏再演二十年。”
莫瑞斯气的呼呼的。
“哪怕剧院倒闭了,也是我的事儿,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允许剧院变得乌烟瘴气。”
“顽固。”
“叛徒。”
“你——”鲁迪瞪着他看了半天,又转头看向季铭:“影帝先生,我才是能够帮助他的人,我才是正确的,你们等着看好了。”
季铭的心路历程真的非常复杂呀。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两位是个搞什么飞机?或者直接搞什么基?
他看了看凯拉,凯拉使了个眼色。
“啊哦,我觉得伦敦市民会喜欢这部音乐剧的。”季铭犹豫地说了一句,果然莫瑞斯眼神一亮,而鲁迪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且这事儿,跟鲁迪先生也没有关系,如果默》真的不成功,或许我可以投资剧院,我很佩服莫瑞斯先生,我相信他如此有才换,一定会成功的。”
“……”凯拉忍着笑。
莫瑞斯甚至有点感动了:“谢谢你,季。”
“不用,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季铭并没有去看莫瑞斯,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鲁迪,这位真的非常生气啊。季铭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儿,真是复杂。
鲁迪气哄哄地走了。
季铭跟凯拉热身拉筋的时候,都拿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莫瑞斯,这位叔被看的头顶冒烟,落荒而逃。
导演斯图尔特来的时候正好跟他撞上,一脸奇怪——等他听到八卦之后,顿时眼睛发亮,把自己知道的也说了出来:“……其实他们关系很好。季如果想要学习更多的剧组运营经验,其实威斯剧院远比莫瑞斯更合适,他们的运营模式非常快速,每部戏的演出周期不会超过三个月,各种题材,各种尝试,甚至去年他们还同时上了好几部外语作品,虽然听不懂,但依然很卖座。我帮鲁迪导过两部戏,票房都不错哦。”
季铭记了下来,一个完全不同的运营方式。
今天,季铭和凯拉将会共同排练一段重头戏了,寂静湖》的舞蹈和演唱部分,包括艾琪的一支舞和一首歌,以及杨鸣的舞蹈和两首独唱,之前单独学习过,今天要联排了。
一排,排出点问题来。
两个人的演唱差距有点大了,单一个人的时候还不太看得出来,可是放在一块,就挺明显了——这事儿没法通过演员来解决了。斯图尔特召集作曲,连夜改曲子,改的更简单一些,同时更吻合凯拉的嗓音条件。
这种解决方法,唯一比较吃亏就是凯拉了,原本杨鸣的戏份就更核心,然后演唱上他又更加出彩,恐怕演出之后,凯拉得到的评价不会太高。幸好,她的考虑也比较复杂,没打算要在西区扎根。
当她重新练习好,然后再安排合练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斯图尔特、莫瑞斯,B角杨鸣迪西……还有比较沉默的威斯剧院老板鲁迪,站的稍微远一点。
艾琪在寂静湖》舞蹈里,饰演一只飞鸟,代表美丽的、自由的、阳光的——映照着杨鸣苏醒之后的初期,发现自己技术更强了,天分更惊人了,身体条件也更好了……那一段时光,是很美妙的。
凯拉身穿白色的裙子,轻盈地跃动着——舞蹈的这部分本身也不是特别难,当初是给元泉设计的,她也不是专业舞蹈演员。所以凯拉跳起来压力并不大,中间和缓的动作和间隔里,她演唱了自由的天空多美妙》。
季铭在后期加入其中,合唱这支曲子的一段副歌,改的不错这首歌,季铭领着凯拉的声音,仿佛一只灵性十足的小鸟,在天空里自由自在的徜徉,没有那么声嘶力竭,也没有狂风暴雨,旁边的人能从歌声里听出来阳光和欢快的味道。
然后配乐一变,狂风骤起,平静的寂静湖显出狰狞的一面,黑水滔滔,白浪遮天。
季铭和凯拉的双人舞顿时支离破碎,惊惶的飞鸟逃离而去,只留下黑鹤开始演绎绝望之舞。这支舞蹈和电影版只有微调,使之反本还原,更适合舞台表演,把原先对于电影做得一点小小的妥协改了回来。
在彻底沉入寂静湖之前,季铭将演唱两首歌,首先是更昂扬的风暴啊你来吧》,接着风雨更急,波浪更恶,他演唱第二首天空怎么变得漆黑》,接着是最后的死亡……
进入独唱之后,瞬间从那种和谐的美妙的轻松感受,进入到一种澎湃当中,不仅仅是剧情的缘故,从舞蹈,从演唱上,在季铭的单人部分,都是火力全开的。剧本的设计,包括背景配乐整个系列也都是这么安排的,轰轰轰地炸过来。
风暴啊你来吧》,有很多高昂的、快速的旋律,那种斗志都蕴藏其中,连站在最远的鲁迪,都能感受到自己皮肤上细细粒粒的疙瘩,耳朵里都在轰鸣。等到了天空怎么变得漆黑》之后,又多了那种悠长的咏叹,充满悲情,仿佛海妖之歌,丝丝缕缕地穿耳入脑——跟单人练习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站在舞台上,首先就是演,什么叫演,就是进到角色里头,进到剧情里头,那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在演了,反之,你要没进去,再费劲也假。
合练的时候,季铭也是入戏的,那种戏剧、形体和音乐的共振,从而带来巨大的张力——这就是音乐剧的魅力所在。
超越一切题材、形式、内容,能做到这种张力,你就是一部好的音乐剧,任何时候你都可能成功。
莫瑞斯看的心潮澎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鲁迪:“他总是会回中国去的,他只是想要利用你。”
这几天,他从斯图尔特那里,也知道季铭还在中国自己做音乐剧。
“鲁迪,季不是这样的人,你看看,他简直就是舞台上的精灵,整个舞台都是他可以控制的自然世界。”
“我只看到了野心勃勃。”
“……他想要去你的剧院学习,我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你愿意么?”
鲁迪一瞪眼:“我当然不——不会拒绝,但这是因为你,你明白么?你可以让他在不工作的时候去我那里,而且你得跟他一起去。”
斯特尔特瞥了鲁迪一眼,啧了一声。
季铭获知被允许去威斯剧院,还是很开心的,至于莫瑞斯不愿意跟着去,拖着就行了。在京城和伦敦之间来回数次,到后期,则是从沪上和伦敦来回——不论是英文版还是中文版,都渐渐成型,每一位演员都在自己的角色上表现的原来越完美,前所未有的感觉良好。
“我迫不及待要公演了,感觉太好了。”凯拉到最后都激动的很,她发现自己的部分,虽然难度有所欠缺,但戏剧感染力上反而更有进步,她学会利用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去贡献出漂亮的表演了,这位入围过两次奥斯卡,却一直被认为没什么演技的女演员,觉得自己似乎领会到一些表演的真谛。
其他演员也差不多如此。
国内的团队更是心知肚明,至少在音乐剧届,默》公演那一天,就是新的历史节点,里程碑所在,开辟新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