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洛尘话又一次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想起某事。
心底猛的一突,出口的话又一次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而后他眼神中冷光乍泄,扭头森然的盯着杨小天。
可是,杨小天依旧淡然的抱拳于胸,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笑。
这时候,天下无敌又缩着脖子跑上前来,拉着洛尘的肩膀,将他引到了一旁,低声道:“你疯了,敢当众欺负三长老的孙女。”
“还有,丹药这事......”
两人凑在一起好一阵私语后,洛尘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同时也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古香院内有一天资极高女弟子,体内天生含有先天胎毒,院内诸多长老对其都束手无策。百般无奈之下,老院长道出一种暂缓病状的法子,那便是苦玄丹。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苦玄丹的药性会减弱。因此,丹阁也会适时的炼制苦玄丹,为其续命。
此后不久,丹阁内有弟子发现另一味百毒丹与苦玄丹的用材极为相近,两者皆用十种相同的药草,差别仅有药引上的不同。
至此后,丹阁方面也将百毒丹划入禁品。
“有点意思,算计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洛尘神色中闪过一丝杀意,后又深吸了半口气,稍作理了一下心情,上前拱手道:“茯师妹,关于你师姐的事,我也是才有所耳闻。”
“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改日我定会登山拜罪。”
茯苓儿吃痛的甩着手腕,四下瞥了几眼打算另想法子,可听到这两句话,她脚底一顿,呆声道:“你.....我....这是什么意思。”
洛尘见之有效,又加了一句,道:“茯师妹,改日洛某登山拜罪,再做计较也不迟。”
“哼,姑奶奶.....我就先放你一马,走着瞧。”
茯苓儿歪头眼珠一转,不知盘算了一个什么鬼主意,而后放了一句狠话,这才跃上鹤背匆匆离去。
“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屁事了,各自忙自己的事去。”
茯苓儿走后,天下无敌也适时的挺直了腰板,挥手呼喝了几句,驱散了四周凑热闹的众弟子。
待众弟子散尽,两人对视一眼后又会心一笑,左右朝杨小天逼了过去。
“小师叔,这事可不赖我,从你那讨要的丹药还在我屋里。”杨小天见情况不对,可他神色中依旧淡然处之。
“哦,依你所说,我倒是误会你了。”洛尘轻挑着眉头,又讥笑道:“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小师叔岂不是得向你作揖赔罪,叩求你谅解。”
“小师叔说笑了,如此小事,我还未放在心上。”
杨小天嘴角上扬,恭敬的摆手回之,俨然像一个云淡风轻的翩翩君子。
“是吗,可我记在了心底.....”
“他娘的,老子今日就打你了,怎么的了。”
另一旁,天下无敌早已按不住火爆脾气,乘其不备上前就是一脚,结实的踩在了他的胸口。
炼丹师的体质本就弱于常人,别说天下无敌一个武修出生,以他的小四百的体型,这一脚踩下去,杨小天非得断根肋骨不可。
“..噗....”
与料想的无二,杨小天倒飞半丈,张口喷出一口逆血,而后,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发出好一阵口申口令。
待他缓过气来,从怀里胡乱的掏出一枚丹药塞进嘴里,这才听上去进气比出气多了几口。
“天下师兄,我定会去执法堂状告你,无辜伤人,还......咳咳.....”
杨小天俯身猛咳了两声,扭头吐掉口中的血痰后,又道:“想必,执法堂会对天下师兄感兴趣的。”
“好,转告老子,让你状告......”
听到这句话,天下无敌怒急反笑,作势又要冲过去。
洛尘早先一步拦住了他,冷笑道:“对付他这种废物,我出手就足够了。”说罢,他就两步跨上前,抬脚踢中杨小天的大腿内侧。
“嘿,老子像怕事的人吗。”
天下无敌嗤鼻表示十分的不屑,可却没再插手,只是错开半脚,隐隐挡在易惮的身前。
另一旁,易惮从开始就双手抱怀,摆足了看热闹的架势。
“小师叔,你这么做,阁主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杨小天抱腿蜷缩在地上,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颤抖。
也难怪,若被卯足了劲的踢中大腿内侧,这酸爽的滋味,才够正宗。
不过,洛尘仅用了几分的蛮力,没敢运转灵力,一来害怕两脚踢废这小子,二来他初来内院,凡事点到为止即可。
稍缓了好半天,杨小天这才松了一口气,费力的爬起来,沉声道:“是非曲直,我定会去阁主那讨回公道。”
“有点意思,看来你还没玩够呢。”
洛尘本不想过多追究,见某人心底似乎不怎么服气,又低头补了一句,道:“骨气是个好东西,可惜不该出现在你身上。”
死鸭子嘴硬,这种人最不招人待见。
说罢,不待杨小天站稳,洛尘抬腿又是一脚,这一脚结实的踩中了他的后心。
“..嘭....”
前胸断了根肋骨,大腿内侧挨了一脚,又被结实的踩中了后心,杨小天仅存的体能被彻底耗干了。
他瘫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而后便没了动静。
“洛哥,你不会把他弄死了吧。”
天下无敌小跑上前,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嘀咕道:“还有气,幸亏你没闹出人命,不然可就麻烦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洛尘苦笑着耸了耸肩膀,说道:“对付这种人,若不一次让他牢记,必定会有第二次的。”
“也对,没死就行,管他呢。”
“要说胖子你可不地道,闷声缩进内院.....”
两人勾着肩,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大步朝山下走去。
这时,易惮才缓步走上前,掏出一粒创伤膏扔在杨小天怀里,自语道:“师弟,你这一招可真犯了糊涂,莫说小师叔的身份,单凭他武修的出生,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说完后,易惮深叹了一口气,挥手朝院内招呼了几下,而后便不再多加理会此事。
很快,两名弟子小跑了出来,抬起杨小天匆匆返回院内。
洛尘两人下山后,寻到一处无人的闲亭,又顺手在山间打了两只肥兔,挖了四五株老山参,自顾着搭起炉灶,炖上了一锅参汤。
小酒,浓汤,山间凉风,月前发生的琐事,此时稍加夸张一点的点缀,已然变成了口中的故事。
两人相谈甚是投机,直到炉火渐灭,月光初照,才各自道了别。
丹阁内,杨小天悠悠转醒,发觉昏迷时不知谁给他擦了药酒,敷了创伤膏,又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药酒与创伤膏的疗伤效果还不赖,小半天时间,他身上的几处伤势已有所好转,只不过挪动时还隐隐作痛罢了。
“洛狗,这件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杨小天揭开上衣瞥了几眼伤势,神色中不由多了几分狠色,又沉声道:“老子本只想赶走你而已,可你却下死手,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要老子的命......”
不知为何,杨小天的情绪愈发愤怒,埋头低吼了几声,再抬头时,他的双眼已是血红一片,看样子已经失去了理智。
“洛狗,老子与你不死不休,老子要将你踩在脚下,踩碎你的狗头....”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白色玉牌,将其紧紧的捏在手心,随后,脸上浮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透过指缝,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殷红的甲字,边角处还刻有一条龙尾。
不过,早在前一刻,洛尘的右脚刚在踏入丹阁的大门,他耳边就响起一声浑厚的声音。“洛小子,过来一趟,老头子我有话找你谈一谈。”
不用多想,揍完人之后,肯定会有人出面过问一二。
如此情形,洛尘早在先生的课堂上领教过了。不过,他从早年的旁观者,变成了如今的参与者。
“噔....噔....噔”
一阵上楼的声响过后,洛尘来到顶楼唯一的一间屋子。
“门没关,进来吧。”
“咯吱”
屋内很大,昏黄的油灯仅照亮了一处小角,借着火光,隐约可见屋内的情形。一张木床紧靠南窗,窗前有一木桌,两木凳,桌上有一盏油灯。
除此之外,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有着一排排木架,凑近时,可依稀从上面嗅到几分淡淡的古墨沉香。
“弟子洛尘,见过师叔。”
洛尘稍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这才瞥见角落盘坐的人影,轻步走了过去,躬身作礼。
“洛小子,你可知何为守炉,又何为守炉人。”火祁子并未理会他的行礼,依旧是一副闭眼静坐。
“师叔,不知这是.....”
“回答我,何为守炉,又何为守炉人。”
这一次,火祁子的语气多了一丝不悦,桌上的油灯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听到这句,洛尘的呼吸不由一顿,低头沉吟几息后,说道:“守该守之物,守该守之人,这便是守炉。”
“那何为该守之物,又何为该守之人。”
“始于此,终于此,不论贵重薄贱,皆为该守之物,奉于此,忠于此,不论天资身世,皆为该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