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2004——所谓“校园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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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聊天内容实在是没有营养的很,来来回回不过就是离不开怕马屁和做作的谦虚。和我爸以及我爸的那些老江湖比,她们的演技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我还是全身心地投入我的学习吧,反正她们再怎么样也就只是嘴上拿我开开玩笑。

  决定不再听墙角之后,我就重新调高了随身听的音量,专注于自己手里的课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给她们起了榜样作用,整个寝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我用余光观察她们的时候,发现就连一向不爱学习的王菊容都开始看书了。

  我看了看手表,似乎要到熄灯的时间了。

  于是,我从我的上铺爬了下去,准备去做睡前的例行一尿,我可不想晚上黑乎乎地一个人去上厕所。(虽然我现在其实也是“一个人”)

  等我从厕所回到寝室的时候,陶云和我叫不出名字的那个谁已经躺到被子里去睡觉了。

  我正准备效仿她们去自己床上睡觉,没想到我们班级的万人迷,我曾经的同桌——聂敏小姐,突然走到了我跟前。

  她冲着我笑了笑,问:“晚上熄灯之后的活动,你参加吗?”

  我敢发誓,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得到的最“美丽”的微笑了。平时她要么就是对我爱答不理,要么就是满脸的不耐烦,这还是她第一次给我一个好脸色。

  “什么活动?”我问她,我记得解散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提到“熄灯后的活动”这几个词。

  “我们刚刚的聊天内容,你没听到?”她的笑容出现了一小丝的裂痕。

  “那个……”我扶了扶眼镜,很真诚地回答她,“我听不懂和市方言。”

  聂敏的脸色,突然出现了一种很矛盾的表情,那矛盾的情绪复杂到我实在是看不懂。

  “那个……”王菊容也走了过来,扬着下巴问我,“晚上我们要离开寝室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去干什么?”我条件反射地反问,问完之后我自己也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的反应那么快。

  或许是我的问题出于条件发射,所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始回答:“去和我们班的男生……”王菊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聂敏打断了。

  她站到王菊容身前,用平时惯有的那种态度问我:“你只说去不去吧。”

  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她用这种态度对我,刚才那个微笑……实在是让我看着渗得慌。

  我看在她曾经也做了我两个多月同桌的份上,还是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她:“我不去了。”

  然后,我就没管她们是什么反应,竟自爬上了我的床铺,钻进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我们的灯并没有开关,它会在该亮的时候亮,该灭的时候灭。我不懂这种设定是为了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把我的手电筒带过来以防万一。

  熄灯之后,寝室里果然有人悉悉索索地打开了寝室的门,我被她们吵得有些睡不着,于是就干脆躲在黑暗中数一数,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出去跟我们班的男生玩了。

  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和男生玩什么,我只知道,她们这样的做法是违反纪律的。我一个转学生,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一来就顶风作案。要是被发现了,我不仅要被学校处分,还会被我爸打死、被我妈烦死。

  这样的教训,有过一次就够了。

  我重新闭上眼睛,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次教训”。

  .

  那是初三的某一个周末,那一天正好是伍乐的生日,我们几个班干部被老师叫到学校去帮她改试卷。

  试卷改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出说:要不要在中考前最后放纵一次,大家一起去溜冰场玩,顺便庆祝伍乐的生日。

  伍乐那个丫头,一向爱玩爱闹,她当然是同意的。

  而我,其实是不太同意的。

  她一眼就看出了我在犹豫,于是就跑过来游说我,跟我说什么班干部本来就可以去溜冰场巡查是否有学生偷偷溜冰,哪怕被老师发现,也可以装作是过来公干。

  我被她说得心思也开始活络了,所以就决定让在场的人举手表决。

  我没想到,那个身为学习委员且一向不爱玩乐的余杰,居然也举手同意了。

  不仅仅是他,几乎在场的所有班干部,除了我都举了手。

  于是,我们就打着巡查的名号,做起了违反“纪律”的事情。

  然后,我们就被余杰的某位爱慕者给举报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被班主任在溜冰场发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穿上溜冰鞋。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也就没有告诉学校,她只是恐吓我们,如果在场的有谁没有考进年纪前十就告诉谁的家长。

  我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一直稳居年纪第一的余杰没有考进年纪前十,据说他那段时间在忙物理竞赛以及保送省中的考试,所以就忽略了我们学校的月考。

  我更没有想到,我们班主任请了余杰父母之后,我居然受到了池鱼之灾——余杰父母居然在我爸妈面前打了我的小报告,还说什么是我这个做班长的带头去那种地方玩的。

  我爸以为我和余杰早恋,差点把我给打一顿,我妈也以为我学坏了,差点没把我念死。我当时心里那个冤呐~可我又不能把伍乐这个罪魁祸首给供出来,我不能像余杰那样不讲义气。

  直到后来,余杰成功保送了省中,我也以我们学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市中。

  我爸妈才终于放下对我“早恋”的怀疑。

  那样的经历,真的是有过一次就够够的了。

  .

  我翻了一个身,渐渐睡熟,一切如常。

  第二天一早,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哪怕我主动去跟他们说话,他们也都是不理我。

  我以为,那是我多心了。

  直到一周后,我在心里默默地把上一句话中的“似乎”两个字划掉了。

  不是“似乎”,是“事实上”。

  .

  .

  .

  许多年以后,报纸上会出现“校园暴力”这个词,指的是同学间欺负弱小、言语羞辱及敲诈勒索甚至殴打的行为等。

  关于这个词,我还有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某几个人鼓动全班同学孤立你。

  他们不打你,不骂你,她们只是不跟你说话,也不许别人跟你说话。

  一个班级三十九个人,没有一个人想或者敢跟我说话。

  有些事情,一个人做的时候其实效率更高,比如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打水。

  还有些事情,一个人完成的时候真的有点难度。

  比如我不在的时候老师通知了什么,我没有办法知道。

  比如我明明把作业交给了课代表,却还是被老师‘亲自’叫到了办公室。

  诸如此类的闷亏吃得多了,我也有了些应对的办法。

  我每天早早地就打满了够喝一上午的水,轻易不敢离开教室,哪怕是尿急地快要忍不住了,我也得等老师先走出教室。交完作业以后,我也都是亲自尾随课代表到老师办公室,并且亲眼见他(她)走进办公室才能放心。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事情发展到后来,我不得不靠减少上午的喝水量,以此做到可以一上午不上厕所;我也不得不亲自把作业交到老师的手上,才能让一直担着的心落下。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种种、种种。

  我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见招拆招、见鬼……就躲开。

  因为我杀不过,“鬼”实在是太多了。

  ——————————————————《我的十年》by爱年的石头————————————————

  成人仪式的那天晚上,注定是一个多事的晚上。

  我的手机,因为借给萧笑打电话给他的女朋友,被老师发现然后被没收了。

  我又因为不肯承认和女同学打电话,第一次被请了家长。

  我妈再给我新买了一个手机之后,就亲自出面去我们校长的办公室坐了坐。

  从那以后,我的学弟学妹在校外活动的时候都不用上交手机了,不管是学军、学农、还是成人仪式。

  她也在那天晚上遇到了一件事,然后又因为那件事产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甚至我和她的关系,也因为“那天晚上”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件事情,到底是祸、还是福。

  我只能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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