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老头子的这话,老太婆钳住李亚娟胳膊的手松开了。但她的心里依然是依依不舍的。
舅公赶紧给李亚娟递了个眼色,李亚娟会意,于是转身就匆匆忙忙地赶紧走了!
老太婆的心里似乎还是放不下,眼睛还是追着她看。
一走出古树参天的林子,李亚娟的身上马上就涂满了阳光,仿佛刚才消失掉的气力也慢慢地回来了些,于是加快步伐,逃也似地朝山下跑去。
就这样,她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下面的村子里。想到昨天夜里碰到的诡异惊悚之事,她再也不敢有分分秒秒的停留,再提一口气,疯一般地往山下跑去。
待跑到山下通汽车的大村里,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心放下一点,但人却不行了,无限的疲惫,使得她一屁股就坐到经销店里的凳子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但是,无论你多疲惫,身处外乡,你不走就意味永远回不去。没奈何,在稍事休息了一会以后她还是强撑起身子,走到客车停靠站。
客车就像是神的安排一样,她前脚刚到,后脚就马上开来了,她连忙上去,就这样,在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浩劫以后,逃离了这块地方。
……
却说西蒙这边,李土法不知从哪听来,亚娟给小顺子家的那笔钱是吴福答应的,也是吴福在协议书上签字的,就开始不依不饶了起来。
“你怎么会那么糊涂呢?那小顺子家是什么家,我们家又是什么家啊?你居然答应了他们的全部要求。吴福,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关键是出了钱,对方不会觉得你好,反而把我们给看轻了!吴福,有你这么做事吗?反正你这么做我不同意,你得去把钱给我拿回来。”
吴福绝然想不到,到现在这个时候,老丈人竟然还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心里一下就感到不舒服起来。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李土法都毕竟是他的老丈人啊!无论怎么不舒服,也不能把脾气给爆发出来。此时,他的心里与其说是无奈,还不如说有着更多的气愤。
吴福很是不满地用眼睛瞟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李土法见他不回应,脾气更加上来了。“吴福,你倒是说话呀!去拿还是不去?”
吴福使劲咽下一口唾液,耐着性子道:“人家的命也是命呢!你怎么……”
他感觉真的说不下去了,又不想与正经受病痛的老丈人吵架,就转身避到外面去了!
李土法见吴福不但不答应他的指令,而且还避了出去,让他失去了发泄的对象,不觉一下火了,拿起床前的拐杖,便在地上“咚咚咚”地顿了起来。
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连忙从护士台跑了过来。“请问大爷,你这是……”
李土法满心的火便一下发到护士的身上,“大爷你个头!你赶紧去把吴福给我叫进来。”
护士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对他刚才的骂人行为非常的不满,于是便也不理会他,转身出去,。并把事情报告给了护士长。
护士长是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她来到病房里,对李土法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但你是我们院里的病人,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你有什么事,可以寻求我们的护士给你帮忙,但你不能骂人!”
李土法不由得更加的火了,不由得凶道:“我骂人又怎么了?我骂你们还是轻的呢!想我当干部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世呢!”
“呦!”护士长微笑道:“原来还是一位老干部啊!失敬、失敬了!”
李土法见自己的话奏效了,不由得心花怒发,得意洋洋起来,连腿上疼痛都忘记了。继续道:“所以说,像你们这些人必须得明白事理,不然的话,我找到你们院长,你们,这些人就都吃不了兜着走。”
护士长微微一笑,然后凑近李土法的脸,语气深沉地说:“那你就去找吧!我们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便悻悻地往外走。留下李土法一双眼睛睁睁地看着空洞洞的门口。
吴福来到病房外面的院子里,心里却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落寂。看看院中的花坛里的鲜花正开的鲜艳,就想走过去看看,可正当他从住院部的大门走向花坛的时候,一辆轿车飞速地朝他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弹跳往回一蹦,轿车从他的身边擦了过去。
慌乱中他却没有忘记看牌照,却发现这是一辆无牌车。而轿车也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了。他快速跑了过去,想看看这位如此开车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可当他跑到车前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车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以车为中心的一周都非常的空旷,却看不到一个人。
他的心里一下感到纳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车?
出于好奇,吴福决定就站在这里等,看看这辆车到底是有人驾驶,还是无人驾驶。
他就站在花坛边,与那辆车子保持十来米的距离。可是,在他抽完五支烟的时候,仍然没有见到有人来开车。而就在他点第六支烟的时候,在他的眼光落到打火机上仅两秒钟的时间,那辆车却“呼”地开走了!
车子绕花坛转了一圈,又往来时的方向开走。但这其中有一会头是对着吴福的,让他清楚地看到,无论是驾驶座还是副驾驶座上都根本没有人。
这一发现让吴福一下毛骨悚然。难道……难道鬼也……也会开车?
恐惧让他不敢再在外面呆,他赶紧进入大门,朝着病房走去。
可是,当他进入李土法住的病房的时候,却发现李土法的床上空空如也!
右脚骨头粉碎性,他连站起来都不可能,而且,医院配的拐杖还静静地放在床前。
他赶紧去问同病房的另外两位病人,“你们有没有看见我老丈人往哪里去了?”
那两位病人奇怪地转身看了看那张床,却都摇摇头。吴福遂又将目光投向这两位病人的陪护家属,但她们仍然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没有迟疑,赶紧跑到护士台去问护士,护士也同样告诉他不知道。
这下吴福是真的懵了!老丈人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失踪呢?而且连同一病房,一刻都不曾离开过的两位同样是腿骨折的病人也没看到过。
“出鬼了,真的是出鬼了……”
从护士台走回病房的途中,吴福是高一脚低一脚的,现在,该怎么办呢?父亲现在也去朋友那里有事,不在这里。要是亚娟回来,该怎么向她交代呢?
他正傻了一般地站在病房后面阳台,目光直直地不知看向何方的时候,李亚娟回来了。
没有借到钱,却莫名其妙的经受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惊吓,李亚娟的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进入病房后,不见了床上的父亲,却看到阳台上的吴福,不禁奇怪地问:“我爸呢?”
吴福不知该从何说起。木讷地看着她,摇摇头。
李亚娟一下就急了。“我问我爸去哪儿了,你不知道?”
吴福还是摇摇头,“刚才我只是去了一会楼下,上来后就发现爸不见了,而且……而且病房里的人都说没看见。”
如果再往常,李亚娟一定会发了疯似的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是你……”,可是,这次去舅公那里的经历,让她感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没有可能不发生的。但是,钱没借到,自己却惊魂一场,到现在连父亲的人都不见了,她的心沉到了极点,没有力气去责怪吴福,也不想再说什么无用的话。她,颓然地一屁股坐到父亲躺过的病床上。整个人也像傻了一般似的,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感觉自己脚下的裤管好像被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懒洋洋地腑下身子去看,却突然发现床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于是就赶紧起身蹲下去看仔细,不看则可,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父亲卷缩着身子躺在床底之下。
“吴福,你快来!”不知是惊还是喜,李亚娟赶紧叫了吴福,准备将父亲给拖出来。可这是一种专门给腿残病人用的升降床,下面七手八脚的,一个大人在里面,你想要把他拖出来根本就不可能。情急之下,吴福赶紧到外面叫来几个护士,准备让她们将床下的脚升起来,然后将李土法给拖出来。但护士却摇摇头,表示:“床脚是升不起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床抬起来,然后把人拿出来。”
可是,这是铁床,很重,底下虽有轮子,可是人卷缩在中间,根本不能推动。让几个护士帮助抬,她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抬不动。没办法,吴福只得去外面街上叫来几个踩黄包车的人,雇佣他们将铁床抬空,把李土法弄出来,再把床放好,把李土法抬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