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加顿路14号,除了西区街道比往日更加安静外,一切景色依旧。
胖女人抱着一堆衣物走出砖楼,看到比尔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平淡地向他打招呼,比尔也淡淡回应。
“比尔,你回来了。”
“嗯。”
“……话说今天早上年轻人们都闹什么革命去了,街上呜呜泱泱全是人,我还以为你跟他们在一起。”
“没意思,无聊。”
“好吧,你还是这样,永远这么冷淡。”
和胖女人随便闲聊几句,了解到自己的报酬还没邮到,比尔回到房间。
窗帘阻挡阳光进入,资产阶级革命成功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更多影响,那些谜题依旧围绕在比尔身边,尚未解决。
不过路要一步步走才稳,饭也要一口口吃才香……
……
警车离开西区后,先送沙威回到斯塔福德别墅,接应城外警察的事由私兵负责,他已无暇顾及他们。
此刻沙威只想尽快见到父亲,还在王宫执勤的老斯塔福德侯爵,问他为何要做出这种软弱选择?
他明明是最看中贵族荣耀的人,是传统贵族阶级最忠实的守护者,更是贵族统治下最坚定的护盾!
可沙威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他对自己伟岸的父亲,一点都不了解。
直到太阳下山,闹事工人散去,街道商铺逐渐恢复经营状态,新政体彻夜进行法案修订,老斯塔福德侯爵终于回家。
他依旧不苟言笑,身穿代表王室护卫队长的红黑制服,看到沙威时脸上肌肉抖动,连皱纹都彰显严肃。
“你回来了。”
“是的,父亲,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沙威很快迎上去,恭敬站在老斯塔福德侯爵面前,接过有些年头的衣物。
他有一肚子困惑,急需父亲解答。
“父亲,关于昨夜的事……”
“你受伤了?”
“呃、啊,是的,只是小伤而已,管家已经帮我处理,完全没有影响。”
沙威没想到伤口这么快被发现,他变得局促,大概步入成年的孩子都不愿意让父母看到自己受伤。
斯塔福德侯爵眉头微皱,像是不满。
“跟我到书房来,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还有,记得照顾好自己,别总让你母亲担心。”
“十分抱歉,父亲,我以后会注意的。”
跟在老斯塔福德侯爵身后,望着父亲的背影,他忽然意识到那个自己曾经视为巨人的男人头发花白,腰板不再挺直。
而刚刚那两句话,全部是在关心自己。
很快来到书房,老斯塔福德侯爵直奔躺椅,满身疲惫,由于年龄问题,他早就不再适合去王宫执勤。
书房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气台灯,沙威转身关好房门,走到躺椅旁边,乖乖等待训话。
老斯塔福德侯爵示意他搬椅子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你大概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没有调兵,对我们的同僚见死不救?”
“……是这样的,父亲,我不太懂。”
“就算市民武装人数再多,他们也不可能比拟正规军队,只要您调兵镇压,很快就能夺回城市,解救被困官员。”
“您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前往王宫,我听说王宫并没有被遭到袭击,国王陛下也不需要绝对保护,连您都亲自上阵!”
老实请教,老斯塔福德侯爵没有马上解答疑问,而是反问他几个问题。
“沙威,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回家?”
“一直穿在身上的大衣呢?”
“外出时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事,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
一时语塞,沙威并不想实话实说,但不等他回答,老斯塔福德侯爵已经提前解答,音量突然提高,面目狰狞。
“我不能出兵镇压,是因为你在外面遇到大麻烦了,我唯一的儿子!”
“而你不知道,昨夜我的人根本无法离开布里特斯,他们偷偷借助了,那个世界的力量!”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啪地一声,煤气台灯忽然碎裂,书房完全陷入黑暗,沙威连忙跑到书桌前,旋转煤气灯底座上的螺丝栓,将煤气台灯关闭,防止煤气泄漏。
同样想到那只无形怪物,沙威脸色苍白暗沉,他曾听父亲说过,这个世界并非只有表面看到的社会。
在光明以外,还有极少部分特殊人类,他们生活在社会阴暗面,拥有超越凡人的神秘力量,受特殊规则约束。
那些不受约束,企图利用神秘力量影响正常社会的人,被教会打上邪恶巫师名号,而处于教会管制的特殊群体,便要为欧德教廷做事,响应召唤。
必须猎巫人协会,就是被教会管制的特殊群体。
而斯塔福德拥有这些信息,是因为这个家族拥有超长历史,一代代口口相传,传说才一直延续到今天,未曾断绝。
或许那个世界的真正模样与斯塔福德所有些出入,但相差不会太远。
“……父亲,真是那个世界的人做的?”
“可您、您不是说过,那个世界不会干扰我们的生活,如果有违规者出现,教廷会出面解决,掩埋一切吗?”
“为什么那个世界会参与进来,难道我们遇到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待教廷出面解决?”
沙威还不甘心,他亲眼看着手下被怪物生吞活剥,怪物的主人并未现身,他才是杀死警察的凶手。
他还想亲自给手下报仇!
“沙威,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教过你什么吗?”
老斯塔福德侯爵继续问他,书房中一片漆黑,只有微弱月光从窗帘缝隙进入书房,沙威有种被看透心思的慌乱,脑中自动浮现儿时记忆画面。
他看见大约二十年前的父亲,那时的斯塔福德侯爵还满头黑发,表情同样严谨。
“沙威,一定记住,不管你长大以后去哪任职,对无法理解的事永远不要深究。”
“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复杂,存在连斯塔福德都不能触碰的界限,你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遏制好奇蔓延——”
……
接下来几天,比尔都在家中休息,耐心等待社会恢复常态,摆弄终于物归原主的铜制怀表。
只是他用尽办法,怀表都没有回应。
威廉姆斯为什么将怀表随身携带,又把它看得极其重要,比尔毫无头绪。
而在短暂的等程过程中,他陆续收到几封邮件,分别来自伊莉雅.巴克莱,沙威.斯塔福德,以及汉森.贝克。
那个女人最后用一千金镑,买下古德子爵照片,保证不论那个男人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自己都不需要遭到困扰。
反正一千金镑对得到许多新订单的巴克莱财团来说,只是沧海一粟,是小孩子的零花钱!
比尔坦然收下这笔钱,把照片全部交给伊莉雅,他已经认准古德子爵永远消失,这些照片将尘封在抽屉最下方,落满灰尘。
拆开沙威.斯塔福德的信,这是一封邀请函,邀请比尔旁听一场审判。
用来彻底结束古德子爵失踪案,给凶手揪出来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