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的雪花从天空缓慢落下,落在苍白的大地上,黑色法拉利飞奔在高速公路上,大气又磅礴。
车子驶向C大,停在了校门口。
申漓一身黑色西装离开公寓,乌黑长发编在一起,随着步子摇晃,文艺范里带着些许悲伤。
走出校园,走向了法拉利。
“小少爷!”管家恭敬的站在车旁,手里捧着一束白百合。
“谢谢明叔。”申漓接过百合,看着纯洁的花瓣心情沉重。
管家心疼的看着申漓,已经过了八年了,小少爷还是忘不掉。
“我们走吧,明叔。”
申漓坐进后面,小心翼翼的抱着百合,眼里的悲伤难以用言语形容。
管家叹气,转身上了驾驶位。
满天雪地,黑色的法拉利尤为突出,车里急速行驶。
落雪渐渐停止,车子也到了墓地。
申漓下车,抱着百合走在雪里,每一步都如千斤重。
管家站在车旁没有跟去,望着小少爷的背影心疼不已。
今天是叶茜女士离世的日子,也是小少爷生母的忌日。
叶女士病逝以后,小少爷年年都来探望,就算在国外这一天也会飞回来,八年没有一年断过。
走到墓碑前,申漓弯腰放下了花束,望着墓碑上年轻漂亮的女士,带着泪微笑。
“妈妈,我来看你了。”申漓看了眼花束说,“这是在花圃里刚摘下来的百合,妈妈喜欢吗?”
看着墓碑,申漓怀念的说,“妈妈,你在那边过的好吗?还是每天都在弹琴吗?”
“你喜欢弹琴,但是我没有那个天赋,不能继承妈妈的事业,妈妈又在说我笨了是吗?”
“我本来就笨。”申漓蹲下身去,带着些许调皮说,“有姚哥那个钢琴天才就够了,妈妈不需要我这个小笨蛋了。”
“对了,妈妈。”申漓打趣的说,“姚哥的名气越来越大了,不仅是著名的钢琴家,还进入了联合国大使馆做了和平大师。”
“姚哥的光辉也是妈妈的,如果妈妈能亲眼看到姚哥的成功,一定会很高兴吧,毕竟这是妈妈的梦想。”
想到妈妈临终前的嘱咐,申漓心情变得异常的低沉。
“妈妈,我可能完成不了你的心愿了。”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申漓认真的看着墓碑,毫不隐瞒的说,“他是个男人,他……不能给您生孙子。”
申漓愧疚的看着墓碑,妈妈一生最大的愿望不是上台演奏,也不是成为最优秀的钢琴家,而是……
希望唯一的儿子能够幸福。
她没有给儿子一个幸福的家庭,让儿子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没有过上一天安定的生活。
这种痛苦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她不希望儿子以后像她一样,希望儿子能有一个温暖的家。
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懂事的孩子,一家幸福快乐。
“小漓,你一定要……幸福……”病态的叶茜紧紧的抓着儿子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做个……好丈夫,做个……好……好父亲。”
对于母亲临终前的嘱咐,十一岁的申漓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好”叶茜笑着闭上了眼睛,
“妈妈……”小申漓悲痛的流泪,心里更加的谨记了妈妈的遗愿。
但是……
“妈妈,对不起。”申漓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不能遵守当年的诺言了。”
墓碑上母亲望着申漓,只会微笑,不会回应。
四周异常的安静,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打在申漓的身上,打着他的脸。
“妈妈,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我真的喜欢他,非常的喜欢。”申漓望着母亲。
“他虽然任性霸道、狂傲暴力,但是他心不坏。”
“他关心着每个人,总以大哥的身份去照顾其他人,要打架也总是第一个冲上去,自己的愁苦却自己承担,从不对外人说。”
“他就是这样一个白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勇气,也很有担当。”
申漓笑着说,不由的又想起了姬染。
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每一个场景都浮现在脑海里。
第一次见面的仇视,第二次见面的调戏,第三次见面的报复,以及粗暴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的动武。
姬染每个表情、每个动作申漓都清晰的记得,小野猫每一个瞬间都那么的可爱!
申漓看了眼飘着大雪的天空,脱下外衣披在了墓碑上,他也靠了过去。
“妈妈,你见到他也会喜欢他的。”申漓望着苍茫的天空笑着说。
“他会是一个好儿媳,除了不会生孩子以外不比女人差。”
“至于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申漓想了一下又说,“一定要领养个婴儿,不能像姚哥对我一样,兄长不像兄长,父亲也不像父亲。”
“那样太难管教了。”申漓带着批判的口吻说,丝毫不记得他就是那个难管教的孩子。
靠着墓碑,申漓笑着靠近,虽然上面冰凉一片,但是他依旧觉得温暖,仿佛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申漓轻声的说,“和姬染在一起,我很快乐,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快乐下去的。”
申漓洋溢着幸福的笑,寒冷的冬天,鹅毛般的大雪也阻挡不了他的微笑。
突然想到什么,申漓看向墓碑,严肃的说,“妈妈,我姓申,但我不是申坤,我绝不会像他那么负心。”
“就算我们同为男人,我也不会背叛他,更不会抛弃他。”申漓认真的说。
妈妈希望他成家,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爸爸,不是她预料到会有今天,而是妈妈不想让他像抛弃他们的那个狠心的父亲一样,抛妻弃子,另娶她人。
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坎坷,得不到幸福。
“申坤进了疯人院,这是他当初抛弃妈妈的报应。”申漓冷漠的说,对于放弃他的父亲很是不喜。
如果不是因为申坤一次又一次伤害妈妈,就算妈妈离婚、净身出户也不放过他们,妈妈又怎么会癌症晚期。
就算姚瑾支助,有再先进的技术,也杀不灭四处繁衍的癌细胞。
妈妈的死无非是申坤一手照成的,他怎么可能对那个抛弃他们的父亲和颜悦色,他没有趁机报复申家就已经不错了。
虽然气愤,但是申漓并不没有因此仇恨,说完也就过去了。
“妈妈,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了。”申漓靠着墓碑怀旧不已,“想念你的味道。”
飘落的雪花没有停歇,越来越厚,远处的管家担心的望着申漓。
小少爷已经在雪地里呆几个小时了,他知道小少爷和叶女士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情要分享,但是雪这么大,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管家走向后备箱,拿出雨伞奔向墓地。
砰……铛……
管家着急给申漓送伞,不小心撞到了横着跑来的乞丐,撞翻了他的铁盆。
“你没事吧?”管家弯下腰扶起乞丐。
“饭……我的饭……”老乞丐推开管家,急急忙忙爬过去抓着雪地上的剩菜剩饭。
“别捡了,已经脏了,不能再吃了。”
管家阻止了老乞丐,掏出钱包取出一张红票子递了过去,好心的说,“去买点热的。”
老乞丐抬头,眼神空洞,没有要管家给的钱,反而盯着他的钱包看。
管家叹气,乞丐也是人也有尊严,劝说到,“我刚刚撞了你,毁了你的晚饭,这是赔偿而已。”
老乞丐依旧一动不动,不言也不语。
“拿着吧!”管家把钱塞到了老乞丐的手里。
站起身,看着钱包上小少爷和叶女士的相片,管家拿着雨伞跑进了墓地。
望着管家跑远的身影,老乞丐动了,手里的钱滑落,抬脚一步步往前挪动。
“妈妈,你还记得渝彻吗?”申漓看着墓碑说,“他现在是个演员,几个月前还接了一部戏,现在正在国外拍戏,听说有机会进军好莱坞。”
“渝彻从小就喜欢表演,能成为演员是他的梦想,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申漓看着妈妈,微笑的说,“我的梦想是……”
“希望能一直这样靠着妈妈,和妈妈永远在一起。”申漓幸福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背后的真是妈妈。
“叶女士她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管家举着伞,为申漓挡去了雪花。
“嗯,妈妈一直在。”申漓睁开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望着墓碑说,“妈妈,我下次再来看你。”
“叶女士,我会照顾好小少爷的,您放心。”管家鞠了一躬。
申漓摸了摸自己的脸,打趣的说,“明叔,你都我把照顾瘦了。”
看着申漓调皮的笑脸,管家笑着说,“回去给你补回来。”
“长二十斤够吗?”管家为申漓撑着伞,一边走一边问。
“不用二十斤,十斤就够压死人了。”申漓说。
“其实,小少爷不用长十斤也能压死人。”管家认真的说,“别人不说,先生就一定不是小少爷的对手。”
“明叔,你不怕我告诉姚哥你说他无能?”申漓坏笑的说。
“不怕!”管家抖了抖伞上的雪,不紧不慢的说,“小少爷向徐小姐借钱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先生。”
“……”申漓哑口无言。
“对了。”管家又说,“小少爷砸了一个游戏厅,我也没来的及向先生报告。”
“……”申漓闭嘴了,一定是丽姐来家里抱怨了。
看着申漓尴尬的表情,管家笑了,拍了拍申漓的肩膀说,“我已经打发了徐小姐,先生不会知道。”
申漓嘴角上扬,明叔很宠溺他,当然不会告他状了,不过看着管家,申漓眼神变了。
“看来,我以后要多麻烦丽姐。”申漓意味深长的说,“这样,丽姐就会多来家里几次。”
“……”这回换管家无奈了。
“小混蛋!”管家摇头,“不要瞎说。”
“丽姐说过,明叔很有男人味,她很喜欢。”申漓一本正经的说。
“先生要把小少爷丢到国外去,这个决定不错。”管家扯开话题,但是申漓可不会。
“说真的,明叔觉得丽姐怎么样?”申漓问。
“先生真的该把小少一起带出国。”管家摇头说。
两人调侃中回到了车里,最终也没有个结论。
洁白的雪花打在车窗上,申漓突然看向管家,“明叔,姚哥出国了,我们先不回吧。”
“不回?”管家疑惑的透着后视镜看着申漓,“小少爷,不回去你要回学校吗?”
“不是。”申漓摇头,撑着下颌笑着说,“好久没回山上了,我想去看看老师傅们。”
“好”管家利索的打转方向盘,向姚宅相反的方向开去。
法拉利驶出墓地,申漓没有看到叶女士墓碑前还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脏兮兮的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相片,傻傻的老乞丐突然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