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趁着明净的月光,村长和张狗蛋一行人急急忙忙在戊时的时候赶回了村庄。
陈叔立刻叫来村里的王大夫,村民和王大夫一起把昏迷的少年抬进瓦房救治。
“幸好今天回来得还算早。”突然瓦房外一个村民开口说。
张婶冒着虚汗惊魂未定,她接过话说道:“是啊,庆幸没有发生意外。”
村长望了一眼回村的方向,若有所思,摇摇头叹气说:“哎~上一年除夕夜发生的事情……”
忽然村长点到为止,他不敢继续往下说。对于那一天突发的怪事,成了这个村庄的忌讳。
“还是别说为好,咱们先去看看那个男娃子吧。”连陈叔这种胆量过人的爷们儿也回避的说。
“好好。”村长连连应道。
瓦房内,王大夫坐在床榻上替昏迷少年把脉,另一个村民替他清理伤口进行包扎。王大夫斜眼一瞥:“嗯……脉象逐渐稳定,躲过一劫。”
他再看一眼遍体鳞伤的少年,感叹一声:“头部遭到致命重创,居然还能活着,真是福大命大。”
村长他们一进屋,就看见王大夫开始给少年扎针灸。张婶盯着昏睡床上的陌生少年,发出一声感叹:“天呐——”
借着屋内数盏煤油灯的光线,可以清楚看到昏迷少年全身上下有几处深厚刀伤,还有几处像是被什么凶猛动物撕咬过的贯穿伤,其头盖骨上有一条明显的裂缝,头骨已经破裂,在场村民无不感到震惊。
“我的天啊,这人居然还能活下来。”陈叔感到非常吃惊。
“老陈,你以前见过这个孩子没有?”
村长对这个陌生的少年没有任何印象,而陈叔经常去附近村子卖麻糖,所以认识的人特别多,村长便问他。
“没有,不知道是哪家的娃子。”陈叔回答。
“我也从来没见过。”张狗蛋躲在张婶背后说。由于之前受到惊吓,此刻虽然没那么害怕了,但是少年血迹斑斑的身体仍然让他感到一丝畏惧。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张婶紧握张狗蛋的手,眼前这个少年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她深感同情。
在昏睡少年苍白肌肤底下,针灸深深刺在穴位里,一股气在经络中流动顺畅,冒起滚滚气流。少年被河水泡得苍白的面颊恢复了一丝红润。
“嗯……有所好转……”王大夫虽然是个乡下土郎中,医术却非常高明,在他的精心调理下,少年有了微弱的呼吸。
转眼他又说道:“不过,即使能活下来,恐怕多半会成了傻子。”
“能活下来已经是生命的奇迹。”村长再次感叹。
少年突然在昏睡中痛苦挣扎,他脖子上的吊坠自动脱落飘浮到半空。吊坠在空中无限旋转并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让大家感到十分惊诧。
“啊,好奇怪的东西。”张婶感到畏惧。
“有可能是一件宝物。”村长说。
神乎其神的八角形吊坠忽然变大,变得足足有锅盖大小,精致古老的吊坠板面上和轮廓上分别刻着不同的符文,充满奥秘。吊坠中心有一块立方结构的天然五彩晶体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把屋子映得五光十色,分外耀眼。
此时,五彩晶体内飘落下零散的彩色碎光沁入少年的身体,令村民们感到震惊的是,少年头骨上的裂缝迅速愈合。全身的伤口彻底恢复后,吊坠立刻缩小飞回少年脖子上,顿时屋内的五彩光芒变回了昏黄的煤油灯光。
少年猛然惊醒,他那呆滞无神的目光望着屋顶,十分冷漠。
“我……在哪里……”少年用微弱的声音说。
少年起身,环视四周,只见身边全是陌生人,一群人围在床边也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
他试图努力用脑回忆过去,可脑袋里竟然一片空白。突然他感到头部像要爆炸似的剧痛难忍,“啊——头——我的头好疼,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少年双手抱头苦不堪言。
村民们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张狗蛋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便问张婶:“娘,他怎么了?”
王大夫在旁边解释说:“这个男娃子很有可能失忆了。”
少年满身伤疤血迹消失以后,村民们才发现他长得相貌堂堂,其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来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由各种气质混合,非常复杂,像是经历过尘世中的沧海桑田。但在那静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你们……是谁?”少年突然开口问。
“娃子,你不要着急,我们都是好人,不会加害于你。”村长的回复非常镇定,他试图让这个陌生少年感到一丝慰籍。
“我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在床上?”
少年满脑子充满问号,对眼前这群人没有半点印象,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凭白无故的躺在床上。
村长原原本本的把救回少年的事发经过讲完,少年则完全记不起自己受过重伤,更不知道自己会躺在河里几近死亡。他只是感觉到一追寻记忆头部就剧痛无比。
“娃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里,你还记得吗?”张婶关心道。
对了!
我是谁?
我叫什么名字?
我的家,又在哪里?
“啊——头好疼!”少年一回想,头部又开始剧烈疼痛。
“这有可能是头部遭受重创所致,看来他的宝物治标不治本,没能让他的记忆回复。”王大夫分析道。
“娃子,刚才你脖子上的吊坠把你给治好了,你的这个宝物能力不小啊。”村长说。
陈叔灵机一动,指着少年脖子上的吊坠对他说:“你赶紧看看你脖子上那个家伙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
宝物?
我竟然还有个宝物?
“你试试能不能发动它?”王大夫说道。
少年拿起脖子上的吊坠一阵研究,除了最中心的五彩晶体有些迷人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吊坠有什么作用,他更不知道这个宝物到底受不受控制。所有的事情,他忘得干干净净。
“看来他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村长摇头叹气。
少年捂着脑袋,似乎头部又开始作痛了,他表情非常难受。
王大夫屋子内有一个叫“箭壶”的容器,随着箭壶内收集的水逐渐增多,就能知道具体时刻。
民国初兴,在买不起钟表的偏远村庄,就得依靠这个传统的古老容器计时,箭壶显示时辰到了亥时。
此时明显能够感觉到屋子里的一群人各个阴沉着脸。
“散了吧。”张婶说道,语气里面带着一丝急迫感。
“那就这样吧,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娃子也累了,休息好了明日再说。”
“走吧,走吧。”
就这样一群人离开了瓦房,村长回想起吊坠呈现那一幕,心潮起伏。
这个少年的身世,估计和他的吊坠一样,非比寻常。
正在这时,一个妇女在两个村民陪同下,匆忙朝瓦房走来。
“不好了,村长,大锤子晌午的时候下地干活儿,到现在了仍然没有回村。”妇女正巧撞见村长等人,一口气说完。
妇女口中的大锤子,就是她的丈夫,妇女口中的现在,就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亥时。眼下村子里找不到大锤子的踪影,她非常担心丈夫的安危。
“啊,这可怎么办啊……”
自从去年除夕夜后,一过了戌时,没有人还敢在村外逗留。村长等人感到非常震惊,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妇女着急地说:“村长大人,求求你想想办法,大锤子肯定是困在村外了。”
村长望着黑漆漆的村外,联想起以前发生的怪事,顿时背脊骨一凉,感到非常害怕。
一群人保持沉默,寂然无声,过了良久,妇女急得哇哇大哭,陈叔率先发话:“村长,怎么说大锤子也是咱们村的,今天陌生少年咱都救了,自己村里人,好歹必须去外面找找。”
村长想了半天,同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事不宜迟,不能耽误了,多叫些村民一起出发,以防不测。”
当夜蛙叫虫鸣声不断,奏起秋之交响曲,幽幽的月光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云纱,在黑漆漆的夜空下,远处一排火把长龙队伍迈过漫山遍野正寻找大锤子的踪迹。
“大锤子——”
“大锤子你在哪里——”
包括村长、陈叔和妇女在内,二十几个村民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转眼间他们走上小坡寻到了一座山神庙前,所有人停住脚步不敢继续往前。
“怕啥!走!”陈叔说了一句,带头往山神庙走去。
“我们这么多村民,不要怕,走!”村长助威。
村民们聚在一起,举着火把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靠拢,顿时火把照得更加通亮,只见这座山神庙早已破旧不堪,一间狭窄的屋子里供奉着山神的石像,雕塑表层的岩石脱落,山神的五官浑然不清,供台上结满蜘蛛网,一看就是多年无人祭拜。
“大锤子不在这里。”一人喊道。
“再找找。”村长说。
“大锤子——”
“你在哪里——”
一队火龙紧密相连,没人敢掉单,他们继续呼喊着大锤子的名字。
……
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有一丝动静。
一个声音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早知道就不和隔壁村子的人出去喝酒了。”
只见一个醉醺醺的国字脸粗眉大汉踉踉跄跄地走在昏暗不清的乡间小路上,忽然他眺望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条火把长龙,依稀听见有人在叫喊他的名字。
大汉加紧脚步,努力朝火把方向走去,他走到山神庙下面的小坡附近,此时离火把队伍近在咫尺,大汉便欢呼:“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大汉连续叫了两声,火把队伍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大汉一阵乱骂:“他娘的,一群聋子。”
他骂完就继续往前面走,走了很久,他又回到了原地。他定睛一看前方火把队伍,心想自己明明走了很久,咋还是这么远,不可能啊。
大汉又继续往前面走,又走了很久,竟然又走回了原地。
他提起精神,摇头晃脑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这一次他一直眼盯火把队伍而前行,看见自己离火把越来越近,大汉狂笑,原来之前是因为自己喝醉了酒,导致产生错觉,听到村民依然还在高呼他的名字,大汉更加高兴。
此刻他觉得已经能够清楚看到火把中的村民了,他便回应了一句:“我在这里,这里。”
村民们依然不理不睬,突然大汉感觉到眼前的景象虚闪一下,眨眼功夫他又回到了原地。
啊,怎么可能呢?大汉心想。
朦胧中大汉突然想起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他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会从他背后扑上来。大汉开始拼了命的奔跑,但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在原地奔跑。
他慌了,惊恐万分的情绪让他开始朝火把方向大喊:“喂,我在这里,快来帮帮我。”
四周静悄悄的,忽然一个声音响彻云霄:“嘿嘿嘿嘿,他们是看不见你的。”
大汉定睛一看前面杵着个大活人,便满嘴酒话说:“瞎扯犊子,怎么可能看不见,不要以为我喝醉了就想戏弄我。”
“来,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他们。”那人笑嘻嘻地说。
那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汉的意识莫名的薄弱。
“我们再喝一壶。”他蒙蒙眬眬的半眯着眼,说着酒话笔直的朝那人走去。
“来,快来——”那人用温和的声音催促道。
大汉刚靠近那个人,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两个人消失在了模糊的黑暗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