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此刻正在嚼着一坨肉,或许是婴孩的小爪子,她干瘪的嘴巴鼓动了好一会儿,才腾出空来回答安然,“我想让你给湛沐风带个话而已,荼蘼已经醒了。”
“荼蘼?她是谁?”
“你直接告诉湛沐风就行了,他会知道的。”老人因年迈而颤抖的声音答道。嘴里还吧唧吧唧的嚼着婴爪子。
安然看了眼水潭中的尸体,问道:“那水潭里面的那些人,也都是你杀的吧!”
桃点了点头,一边咀嚼着脆骨,一边漫不经心的道:“那小伙子的灵魂应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嗯!我吃了婴孩的血肉,总要为他们做些事情的。他们怨气很重,要复仇,那我这个老太婆,既然食人之禄,总要忠人之事啊!”
安然:“难怪村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原来,你杀了人,竟然都仍在了这污水池里。”
桃:“村里的人,总爱出去打工,弄出动静的话,这山中村里的人就会因为害怕而都出去打工的,到时我想再去找他们,就太费时费力了,毕竟,我是一个老太婆,走不了多少路的。”
安然:“可杀了他们就好了,为什么要把他们的魂魄也给吃了呢?他们还没犯上无法转世投胎的罪过,而且,就算他们十恶不赦,也自有黄泉来计较,什么时候由你一个妖灵来判决了?”
桃撇了撇她干瘪的嘴巴,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呀,一直以来,我都是由婴孩的血肉滋养的,我对成年人的血肉和魂魄没兴趣的,吸食灵魂那些事是荼蘼干的呀。”
安然不禁右眼皮一跳,“荼蘼!”她彻底记住了这个人物。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桃怅惘的抬头看向了安然,嘶哑的声音无限凄哀道:“她是个活死人,也就是活尸。活的年岁可不小喽!这些年,婴孩血水的滋养,让她那干瘪的身体恢复了血肉。我跟她都很感激山洞里的那些婴孩。”
“谢谢你的回答,但很抱歉,妖这种生物,不能存在人世间,我想,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说完,就举起匕首,向桃的后心口刺去。
桃很完美的闪过了她的剑刺,干瘪的嘴巴还在咀嚼着婴爪子。安然手中剑峰一闪,迎着桃的头又斩了下去。
桃本能的用爪子一挡,一串血光喷薄,她惊恐的眸子里透露出自己对短剑的小觑。剑身炽烧着她的血肉,她一声惨叫,赶紧松开了短剑。安然眸光闪动,自从湛沐风送给她剑,这还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把剑,专斩鬼邪。
安然趁势上前,在桃惊慌失措的刹那,又一挥剑,竟直接斩断了桃那两只干瘪的枯手。随着又一声惨呼,红色与绿色交织的血液喷薄而出,撒在那锅热气腾腾的肉汤里。
就在安然准备乘势追击,砍下她头颅的刹那,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喊住了她,安然回头,是湛沐风。
桃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般,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本就佝偻的身体和血肉模糊的手臂,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湛沐风一身黑色的帽衫和黑色的休闲裤,他眸光冷冽的看了眼桃,对安然说:“她本性不坏,只是无奈由怨气所化,不用赶尽杀绝。”
安然收起了短剑,清冷的眸子因着湛沐风的到来而有了一丝的温度。安然抬头问他:“那该怎么处理?”
只见湛沐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药瓶,走到了桃的跟前,给她喂了下去。桃竟然乖乖的吃了下去。
“你给她喝了什么?”安然问道。
“黄泉水。邪祟的东西,碰不得黄泉水,她本不是邪祟,只是化掉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而已。”说完,只见原本老态龙钟的太婆四肢竟然延伸向上变了了树枝,而躯体,则变成了遒劲的树干,而树枝上还长出了嫩嫩的绿芽。
“她变成桃树了。”安然仰着头看着桃,她原本干瘪布满皱纹的脸竟越来越安详。
湛沐风看着桃道:“扎根在这垃圾堆前,也算是对你杀了那么多人的惩罚,你可有异议?”
桃,原本阴惨的面孔竟然开始慢慢变成慈祥的样子,苍老的声音从树干中发出来:“没有,谢谢你,湛沐风!”
湛沐风薄凉的嘴角微微一勾,安然也来到了她的跟前,对她道:“桃!王浩明毕竟由你所杀,他变成了怨魂,而我,身为他的引魂人,总要为他做些事情的,现在,我削你一片树皮,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你可有异议。”
桃对她笑了笑道:“代我向他致歉。”
安然点头,也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本性是善良的,不然,那天夜晚,如果你任由王浩明跑到桃林中的话,他只会跟李峰一样,灵魂被婴鬼撕碎,自从魂飞湮灭的。”
桃变成了一棵桃花树,在未来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只能是一棵桃花树。生长在这片垃圾堆中,靠着自己的子孙,将这片垃圾场,变成一片桃花园。虽然这件事,本不该由她来承担的,但总要有个承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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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片腥臭的黑水潭,安然将荼蘼的事情跟湛沐风说了,湛沐风只冷冷的回了句“好的,我知道了。”
安然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森冷,但还是忍不住的心中的酸涩,问道:“那荼蘼,是谁啊?”
湛沐风答:“一个活尸,活了两千年的活尸。”湛沐风的语气中并没有不耐烦,这让安然大了些胆子继续问道:“难道人死了,灵魂不都是由黄泉人负责的吗?黄泉人怎么会允许一个灵魂徘徊人间两千年。”
湛沐风答:“那就是人类的伟大了,佛道的封印之法就是最好的例子。自女娲造人以来,这世上就存在很多执念很深的灵物,而现在这个人世间,也同样存在着很多被佛法,道法封印的灵物。黄泉人不好佛道之法,所以有些东西,即使知道在哪里,却因为没有破解之法,而放任其存在。”